沈青的冷笑像冰錐紮進石室的空氣裡。
她手腕輕旋,那柄纏著半透明蛇的幽藍長劍劃出半圓,蛇身突然繃直,蛇頭吐著腐臭的信子直取林閻咽喉。
林閻後頸汗毛倒豎,左手本能地護住懷裡的生死簿殘頁——那東西此刻燙得驚人,像塊燒紅的炭,倒把他的驚惶淬得冷靜了些。
"護!"他低喝一聲,右手從符筒裡抽出的黃紙瞬間燃成金芒。
這張臨時畫的護體符是今早用摻了朱砂的靈墨趕製的,此刻在掌心炸開時,他聽見符紙紋路裡傳來細微的碎裂聲——果然,沈青這一劍的力道比尋常鬼修狠了三成。
金芒與幽藍在半空相撞的刹那,林閻瞥見沈青眼尾的銀飾晃了晃。
那是片柳葉形狀的銀片,邊緣刻著細密的咒文,和他在《民間方術雜錄》裡見過的"鎖魂飾"如出一轍。
這念頭剛閃過,護體符的光罩突然泛起蛛網似的裂紋,蛇頭"嘶"地穿透光罩,在他左肩撕下道血口。
"小心她的劍帶陰毒!"王書生的聲音帶著氣音。
他倚在石壁上,額頭的汗把碎發黏成綹,右手卻穩穩托著羅盤——指針正瘋狂旋轉,在沈青方向畫出暗紅的圈。
林閻這才聞到更濃的腐臭,不是蛇的,是劍身上滲出的幽綠黏液,沾到地麵石磚時"滋滋"冒白煙。
赤焰道人的桃木劍終於動了。
火星順著劍身竄成紅綢,他踏步上前,劍指沈青腕間:"陰司蛇蠱,你當這是南疆養鬼壇?"話音未落,火星突然凝成火鳥,撲向那半透明的蛇身。
蛇身被火喙啄中的瞬間,沈青臉色一白,銀飾咒文泛起黑氣——原來她和蛇蠱是共生的。
林閻趁機摸向腰間的符籙打印機。
這東西是他用法醫工具箱改的,此刻墨倉裡的靈墨隻剩小半筒,顯示屏在幽暗中閃著紅光。
他快速按下"定位符"的按鈕,打印機發出蜂鳴,黃紙從出紙口緩緩吐出時,他瞥見沈青的瞳孔縮成針尖——她認出了這張符的紋路。
"啪!"定位符拍在石台上的瞬間,星圖符文突然活了。
藍光順著刻痕奔湧,像無數條發光的小蛇遊向中央的"卍"字,最終在半空凝成個旋轉的坐標:昆侖山脈,玉虛峰下。
林閻的生死簿殘頁"唰"地展開,殘頁邊緣的金漆自動描摹著坐標,他聽見書頁間傳來細不可聞的歎息,像是某種封印在鬆動。
"這是..."赤焰道人收了火鳥,劍上的火星仍在劈啪作響。
他盯著空中的坐標,道袍下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劍柄,"玉虛峰是萬年前山海戰役的主戰場之一,我曾在古籍裡見過"因果祭壇"的記載..."
"必須現在去。"王書生突然踉蹌著上前,懷裡的古籍掉在地上也顧不上撿。
他的手背燙得驚人,林閻剛才拉他時被燙得縮了下手,此刻見他脖頸上全是汗珠,才驚覺那不是元氣損傷——是某種咒術在灼燒他的血脈。"幽泉祭司在找的就是這個坐標,他們要重啟混沌潮汐,用因果律的力量複活黑山老母!"
石室的空氣突然變重了。
林閻的後頸再次泛起涼意。
他想起饕餮羊靈體內的幽泉孢子,想起之前破的"老狗刨墳"案裡,古墓牆壁上同樣的"卍"字刻痕——原來所有線索早就在往這裡收網。
生死簿殘頁在他掌心震動,他能清晰地"看"到殘頁裡浮起一行小字:因果既現,劫數將生。
"傳送符。"他咬著牙按下打印機的另一個按鈕。
靈墨在黃紙上拉出細亮的銀線,這張符需要消耗他三天的靈力,但此刻沒時間計較了。
可就在符紙即將成型時,地麵突然裂開蛛網似的紋路,幽綠的霧氣從石縫裡湧出來,像無數隻無形的手攥住了林閻的腳踝。
"晚了。"
這聲音像生鏽的鐵鏈在磨石頭。
幽泉祭司從霧裡走出來,他穿著件看不出顏色的長袍,臉上蒙著青銅麵具,隻露出一雙泛著幽藍的眼睛——和沈青劍上的蛇眼一模一樣。
他手裡的因果鎖鏈正滴著黏液,每滴黏液落地都炸出個小坑,"你們以為能帶著坐標離開?"
林閻的傳送符"刺啦"一聲燒了。
打印機的墨倉發出警報,靈墨徹底耗儘了。
他反手抽出腰間的桃木釘,生死簿殘頁自動覆在他手背,殘頁上的字開始流動:幽泉祭司,混沌使徒,因果鎖鏈可鎖生機——弱點,無,除非...
"護!"赤焰道人的聲音再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