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閻掌心的玉牌燙得幾乎要燒穿皮膚,生死簿殘頁卻在腕間泛起涼意,兩種極端的溫度在他體內交織,像根細針挑開了記憶的線頭——幽泉祭司說"蒼梧山的棺材該釘最後一根釘子"時,眼底閃過的那絲癲狂;石台下若有若無的心跳聲,與玉牌震顫的頻率完全吻合。
他忽然明白,所謂"因果核",或許根本不是鑰匙,而是引信。
"傳送符。"赤焰道人突然開口,枯瘦的手指從道袍裡摸出張泛黃符紙,符紋如活物般在紙麵遊走,"三天前我在藏經閣翻到的殘卷,說蒼梧山核心處有空間裂隙,需用千年前的"星隕符"才能穿透。"他將符紙遞給林閻時,指節微微發顫,"這是最後一張。"
林閻接過符紙,指尖觸到符麵的刹那,殘頁在袖中輕輕一震。
他想起昨夜生死簿上浮現的血字:"因果鎖,九連環,破局需入無間淵",而符紙上的星紋,正與殘頁邊緣的暗紋重疊。"沒錯,"他低頭確認符紋走向,聲音平穩得像在做屍檢報告,"這正是我們需要的。"
赤焰道人將符紙貼在石壁上的瞬間,林閻聞到了焦糊味——不是符紙燃燒,而是空氣被某種力量強行撕裂的味道。
白光裹著三人墜落時,王書生的眼鏡"啪"地摔在地上,他彎腰去撿,卻被林閻拽住後領:"彆碰!"話音未落,腳邊的碎石突然變成黑色霧氣,轉瞬又凝成鋒利的棱形。
落地時,陰氣裹著腐葉味撲麵而來。
林閻的靈異羅盤瘋狂轉動,指針撞在表盤上發出"哢哢"響。
他抬頭,看見斷牆上刻著半幅星圖,與玉牌背麵的紋路嚴絲合縫。"因果核心。"赤焰道人摸出桃木劍,劍刃在陰氣中泛著青芒,"當年山海戰役後,神魔把因果律鎖在這裡,用九十九道棺材封鎮。"
王書生蹲在地上,指尖撫過地麵的刻痕。
他的左肩還滲著血——半小時前在密道裡被守墓獸抓傷的,但此刻他像完全感覺不到疼,鏡片後的眼睛亮得驚人:"這些是西周的雲雷紋,混合了東漢的讖緯符號......"他突然頓住,指甲摳進石縫裡,"機關!"
話音未落,頭頂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響。
林閻抬頭,看見三團青灰色影子從斷柱後飄出,舌頭垂到腰間,眼眶裡的綠火隨著動作明滅。"退到王書生身後!"他扯著赤焰道人的道袍往後拽,右手已經摸出九霄雷符——這是用生死簿殘頁兌換的,符紙邊緣還帶著淡淡的金紋。
最前麵的鬼影張開嘴,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
林閻的耳膜嗡嗡作響,卻仍精準地將雷符拍在鬼影額間。"轟!"藍紫色電弧炸開來,鬼影的上半身瞬間碎成黑霧,下半身卻還在往前爬,腐爛的腳趾甲刮得地麵火星四濺。
赤焰道人的桃木劍跟上,劍刃劃過黑霧的瞬間,傳來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是屍煞!"老道人咬牙,"被因果律汙染過的凶靈,普通術法傷不了根本!"
王書生的手指在石縫裡快速敲擊,像在彈鋼琴。
林閻瞥見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那是常年握筆的學者才有的薄繭,此刻卻因為用力泛著青白。"找到了!"王書生突然低喝,石縫裡彈出枚青銅齒輪,"這是機關的樞鈕,轉三圈......"他的話被鬼影的尖嘯打斷,第二隻鬼影已經撲到近前,青灰色的指甲幾乎要碰到他後頸。
林閻的靈異羅盤突然發出蜂鳴。
他低頭,看見指針正指向王書生腳邊——那裡有塊石板顏色略淺,邊緣還沾著暗紅的鏽跡。"趴下!"他撲過去,將王書生按在地上。
幾乎同時,石板下射出數支淬毒的弩箭,擦著赤焰道人的道袍飛過,釘在身後的斷牆上,箭尾的羽毛還在顫動。
"謝了。"王書生被拉起來時,鏡片裂了道縫,他卻顧不上擦臉上的灰,手指繼續轉動青銅齒輪,"三圈......逆時針......"齒輪發出"哢"的輕響,整麵斷牆突然開始震動。
灰塵簌簌落下,露出牆後黑洞洞的入口,裡麵飄出的風帶著股甜腥,像放了三天的血。
三人魚貫而入時,林閻摸了摸腰間的生死簿殘頁——它現在涼得像塊冰,貼著皮膚的地方起了層雞皮疙瘩。
這是殘頁第二次給出明確的"安全信號",上一次是在他被厲鬼纏住時。
他忽然想起陳老說過的話:"生死簿選主,向來挑能鎮得住因果的。"此刻他才明白,所謂"鎮得住",大概就是被因果律撕得遍體鱗傷,卻還能站著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