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閻的指尖剛觸到石板邊緣,蘇小滿就湊了過來。
她道袍上沾的草汁還帶著濕意,蹭在他袖子上洇出塊淡綠,像片被揉皺的柳葉。
"這紋路......"小道士的手指懸在符文上方,眼睛亮得像沾了星子,"和我師祖傳的《山海圖錄》裡畫的有點像——"
話音未落,她的指尖突然碰到了某道暗紅符文。
"啊!"蘇小滿猛地縮回手,甩著發紅的指尖原地跳腳,"燙!
燙得像剛從灶坑裡扒拉出來的碳塊!"她低頭吹了吹指腹,那裡已經泛起個淺紅的小泡。
林閻迅速抓住她的手腕,借著月光查看。
蘇小滿的手指細得像根新抽的竹枝,指腹的泡還在微微發顫。
他從懷裡摸出個小藥瓶,是之前處理"老狗刨墳"那單時配的燙傷膏,倒出點抹在她指頭上:"彆亂碰。"聲音放得輕,像怕驚飛了停在草葉上的蝶。
蘇小滿卻沒在意疼痛,歪頭盯著石板:"這符......有靈智?"
靈異羅盤突然在林閻腰間震動起來。
他摸出那枚變異的儀器,金屬外殼上的指針瘋狂旋轉,屏幕跳出刺目的紅光,三組數字與坐標依次浮現:【試煉·一】、【試煉·二】、【試煉·三】。
"因果鎖鏈。"王書生的殘卷嘩啦翻到新頁,他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像在丈量什麼,"我在古籍裡見過類似記載——上古遺跡的門扉從不是用鑰匙開的,是用因果。
完成三場試煉,斬斷或係上三條因果線,門才會開。"
"放屁。"韓九抱臂冷笑,腰間鐵劍的穗子被風卷得亂晃,"若隻是試煉,那黑袍女人何必藏頭露尾?
上個月我在南境見過類似的陣,說是試煉,實則是拿活人血祭養陣眼。"他掃了眼林閻懷裡的石板,"你確定這不是引我們入甕的餌?"
林閻沒接話。
他盯著石板角落的符號——那是道扭曲的螺旋紋,和他夢境裡黑山老母腳下的光陣如出一轍。
穿越前他是法醫,最擅長從細節裡找邏輯鏈,此刻卻覺得這符號像團亂麻,每根線都牽著他心口的烙印。
"是篩選。"他突然開口,指尖輕輕劃過螺旋紋,"命運引擎的篩選機製。"眾人的目光刷地聚過來,他想起昨夜在破廟打盹時做的夢:青銅巨輪在血色雲層裡轉動,輪齒間卡著無數發光的線,"我夢到過類似的東西。
那些線是因果,輪盤轉起來,能篩出最"合適"的人。"
王書生的殘卷又翻了頁,這次墨跡是新滲出來的:【命運引擎·女媧補天殘篇】。
他抬頭:"若真如此,分頭行動反而是最安全的——三個試煉點同時推進,能混淆引擎的篩選邏輯。"
韓九嗤笑:"你倒會用歪理說動人心。"但他的手已經按上劍柄,顯然動了心思。
蘇小滿突然舉起沒受傷的手:"我去第二試煉點!"她指了指自己額頭,那裡有道淺淡的白印,"我夢裡去過那地方,是片長著紅竹的山穀。
師祖說過,"同契"的人要信自己的夢。"
林閻看著她眼睛裡跳動的光,想起自己剛穿越來時,也是這樣天不怕地不怕——被野鬼追著跑三條街,還舉著桃木釘喊"我超度你"。
他摸了摸腰間的銅鈴,蛇紋在掌心裡硌出淺痕:"帶著夢之鑰碎片。"他從懷裡掏出半塊月牙形玉片,"那是你師祖留給你的,能擋三次因果反噬。"
蘇小滿鄭重接過,小心塞進道袍內袋,像收著顆星星。
沈青靠在石頭上咳了兩聲。
她原本蒼白的臉更白了,指尖還沾著法陣殘留的藍光:"我留下。"她扯了扯嘴角,"那女人的幻術在我身上留了根刺,現在動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林閻點頭。
他知道沈青的"留"意味著什麼——她要守著營地,用術法給所有人的護身符續能量。
這活計比闖試煉更耗元氣,但她沒多說,隻是把羅盤塞回他手裡:"小心幻象。"
林閻和王書生的第一試煉點在十裡外的破廟。
廟門歪在地上,門楣的"玄天觀"三個字被風雨啃得隻剩半拉"天"。
林閻踏進去時,黴味混著檀香撞進鼻腔,梁上的蛛網在風裡搖晃,像掛著團團灰雲。
"機關在第三塊地磚。"王書生突然開口,他的殘卷正攤在掌心,墨跡還在往上爬,"但會有幻象。"
話音剛落,地麵突然震動。
林閻腳下的青石板裂開條縫,腐臭的風從地底湧上來。
等視線清明時,他站在了條雙向四車道的馬路上。
"小心!"
熟悉的女聲從身後炸響。
林閻猛地轉頭——穿碎花圍裙的女人正朝他撲來,鬢角的白發被風吹得亂飛。
那是他穿越前的母親,在他出車禍的那天,就是這樣撲過來替他擋了卡車。
"媽?"他喉嚨突然發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