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閻單膝抵在腐葉堆裡,指節壓碎一片枯葉時,聽見了自己骨節的輕響。
他盯著地麵那串被陰氣侵蝕得泛青的腳印,喉結動了動——三個人的腳印,卻有四道深淺不一的壓痕。
最外側那道明顯淺了半寸,像被刻意用陰氣掩蓋過。
"王書生。"他沒回頭,指尖沿著那道淺痕劃了道線,"數過他們的鞋印嗎?"
王書生的布鞋尖在他身側頓住。
學者蹲下來時,筆記本封皮擦過他手背,帶著點潮濕的血腥氣:"三雙黑麻鞋,前掌磨損程度相近,應該是同一批人。"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鏡,鏡片上還沾著剛才戰鬥時迸濺的紫黑血珠,"但......"
"但這裡。"林閻用指甲挑開表層腐土,露出下麵被壓斷的蕨類莖稈,"第三個人的腳印在這兒轉彎,可這邊——"他手指往右挪了三寸,"有片鬆針是新斷的,切口方向和他們逃跑路線相反。"
山風掠過林梢,卷起王書生額前幾縷亂發。
學者的喉結動了動,突然伸手按住他手背:"你是說......"
"第五個人。"林閻直起腰,後頸的冷汗順著脊椎滑進衣領,"剛才那三個是明棋,還有個暗樁在監視我們有沒有撿東西。"他低頭瞥了眼懷裡鼓起的形狀——執念結晶還在發燙,"他們不是來搶的,是來確認我們有沒有拿到什麼。"
王書生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筆記本封皮,紙頁邊緣被他捏出褶皺:"所以他們很快還會再來。"
林閻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山風還冷:"那就讓他們撲個空。"他從口袋裡摸出半塊月牙形的玉片,在掌心嗬了口氣,"我和你分頭走。
你帶半本筆記,我帶剩下的。
用夢之鑰碎片布個虛影乾擾場,讓他們分不清誰是真的。"
王書生的瞳孔猛地縮緊:"但這樣你風險更大!"他伸手要抓林閻的手腕,卻在碰到對方青腫的腕骨時頓住,"你身上帶著執念結晶和生死簿......"
"我習慣了。"林閻打斷他,把玉片塞進對方手裡。
他的指腹擦過王書生掌心的薄繭——那是常年握筆留下的,"你走東邊溪澗,我走西邊斷崖。
三刻後在老槐樹下彙合。"
王書生還想說什麼,林閻已經轉身往西邊走了。
他的腳步聲在密林中格外清晰,每一步都踩斷兩根枯枝——這是故意留給追蹤者的線索。
林閻能感覺到背後有視線。
不是人類的視線,帶著腐肉般的腥氣,像條黏膩的蛇爬過後頸。
他數著心跳,第七下時,頭頂的樹冠突然發出斷裂聲。
三把淬過陰毒的短刀破空而來,刀身泛著青黑的光。
林閻沒躲,反而迎著刀鋒衝上去。
他扯開衣領,露出心口貼著的鎮魂符,指尖在生死簿殘頁上快速劃過——那頁泛黃的紙突然泛起金光,燙得他掌心發紅。
"砰!"
第一把刀紮進他左肩時,他的心跳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