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閻的指尖剛觸到因果鎖鑰,那半透明的光帶便如活物般鑽入他掌心。
識海深處突然炸開一片星圖,無數碎片在其中飛旋重組——是未來。
他看見自己站在焦土上,小七倒在血泊裡,陸九娘的銅鈴碎成齏粉;又看見王書生跪在古籍前,書頁上的血字蔓延成海;再一轉眼,青冥子的黑玉牌懸浮空中,“黑山”二字滲出墨色霧氣,將整個世界絞成混沌。
“咳——”他踉蹌半步,後背撞上冰涼的石壁。
冷汗順著後頸滑進衣領,喉間泛起鐵鏽味。
那些畫麵像被按了快進鍵,勝利時的歡呼、毀滅前的尖叫、重生時的微光、虛無中的寂靜,全在他腦海裡炸成碎片。
“林閻!”王書生的手搭上他肩膀,力道重得幾乎要掐進骨頭裡。
學者的鏡片蒙著霧氣,眼底映著石室裡崩解的水晶,“這不是力量,是因果的天平。你每撥動一次,就得往另一端壓上等價的砝碼。”
“砝碼?”林閻攥緊鎖鑰,光帶在掌紋裡蜿蜒成金色血管,“是我的命?”
“比命更重。”王書生指向他胸前的徽章——那枚原本刻著“陰司巡夜人”的金屬牌不知何時浮現出幽藍界麵,流動的文字像電子屏上的代碼:【宿主權限·變量核心】可操控因果碎片,次數限製:三。
【反噬規則】每次使用將隨機剝奪宿主記憶\情感。
陸九娘的銅鈴在身側輕響。
她不知何時解下腰間的紅繩,繞在林閻手腕上,指尖涼得像浸過井水:“我阿娘說過,拿天地的東西,要拿自己的魂去抵。你...可想清楚了?”
小七拽了拽他衣角。
小丫頭的發頂還沾著石屑,眼睛卻亮得像星子:“哥哥疼嗎?小七幫你吹吹。”
林閻望著三張臉——王書生鬢角的白發,陸九娘耳墜上褪了色的朱砂,小七睫毛上沾的灰。
這些細節突然變得無比清晰,像被放進了顯微鏡下。
他想起白棺屍變那晚,小七縮在他法醫箱裡發抖,卻還是偷偷往他口袋塞了顆糖;想起陸九娘在老狗刨墳現場,用紅繩捆住屍煞時,手腕被勒出的血痕;想起王書生在破廟油燈下翻古籍,指甲縫裡永遠沾著墨漬。
“想清楚了。”他聲音啞得像砂紙,“總不能看著他們替我抵。”
話音未落,胸口的徽章突然燙得灼人。
林閻踉蹌著扶住石壁,指節泛白——體內有兩股力量在撕扯,一股是鎖鑰帶來的灼熱,另一股是純陰之體天生的冷,像冰火在經脈裡炸成碎刃。
生死簿殘頁從袖中飛出,浮在他額前,血字翻湧:【檢測到宿主異常,權限凍結中...】
“操。”他咬著牙笑,舌尖嘗到血味。
額角的汗滴在鎖鑰上,蒸發成白霧。
意識突然像被扯進漩渦,他看見二十三歲的自己站在解剖台前,戴著橡膠手套的手懸在一具屍體上方。
那時的他從沒想過,有天會握著能改命的鑰匙,更沒想過所謂“活得明白”,要拿記憶和情感去換。
“我不是來當神的。”他對著虛空低語,“我隻是...想護住該護的。”
話音剛落,生死簿殘頁突然爆出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