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娘點頭,從懷裡摸出七根桃木釘:\"給我半柱香。\"她轉身時,青銅劍在地麵劃出火星,紅繩纏上第一根木釘的瞬間,整麵牆壁的符文都劇烈震顫起來。
林閻望著眾人散開的背影,喉結動了動。
他摸出胸口的生死簿殘頁,殘頁在掌心發燙,像塊燒紅的鐵。
識海中的刺痛突然加劇,他踉蹌著扶住牆麵,卻看見眼前的符文突然扭曲,化作無數碎片——
是時間幻象。
畫麵裡的林閻跪在血汙中,胸口插著把青銅劍。
他認得那劍——是陸九娘的佩劍。
劍刃穿透心臟的位置,鮮血順著劍身滴在地麵,濺起的血珠裡映著小七哭到變形的臉,王書生顫抖著舉起玉簡卻無法施法,青冥子站在陰影裡,嘴角勾著冷笑。
\"這不可能。\"林閻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陸九娘不會......\"
\"變數。\"幻象裡的\"他\"突然抬頭,嘴角滲血,\"你以為自己能改變所有結局?\"
林閻的瞳孔驟縮。
他猛然後退,卻撞在祭壇石上。
識海像被重錘猛擊,他咬著牙扯出功德代碼,代碼邊緣已經開始不穩定地閃爍,像將熄的燭火。\"死不了就不是結局。\"他低喝一聲,將代碼拍在額間,劇痛中,幻象\"轟\"地碎裂。
\"林閻!\"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林閻轉頭,看見慕容硯正從陰影裡走出。
這位天機閣外門執事依舊穿著月白錦袍,腰間的玉牌擦得鋥亮,連發梢都沒亂半分。
但他的眼神少見地嚴肅,手裡捧著枚漆黑玉簡,表麵爬滿金色紋路,像活物的血管。
\"這是你父親留下的最後一道"逆命令"。\"慕容硯將玉簡遞來,\"他說過,若你走到這一步......\"
林閻的手在半空頓住。
他望著玉簡,突然聽見識海中那個聲音再次響起,比之前更清晰:\"變量終焉者......覺醒吧。\"
\"接。\"慕容硯的聲音低了幾分,\"否則你永遠不會知道,當年山海戰役裡,林氏為何被全族除名。\"
林閻的指尖觸到玉簡的瞬間,灼燒感順著掌心竄上手臂。
那感覺不似普通火焰,倒像有無數小蛇在啃噬他的神魂。
他咬著牙握緊玉簡,卻見慕容硯轉身走向黑暗,錦袍下擺掃過地麵的符文,留下一串淡金腳印。
\"慕容!\"林閻喊了一聲,卻被突然炸響的符文打斷。
他轉頭望去,小七正被三隻厲鬼纏住,尾巴上的毛都炸成了蒲公英;王書生的玉簡閃著刺目白光,他額角滲汗,嘴裡念念有詞;陸九娘的紅繩已經捆住六根桃木釘,最後一根正對準祭壇中心——
而他掌心的玉簡,正隨著他的心跳,一下下灼燒著他的神魂。
林閻望著眾人忙碌的身影,又低頭看向手中的玉簡。
黑暗中,玉簡表麵的金色紋路突然流動起來,在他掌心烙下一個極小的印記。
那印記的形狀,竟與他生死簿殘頁上最後一行模糊的字,完全重合。
識海中的刺痛再次席卷而來,林閻卻笑了。
他將玉簡貼在胸口,感受著那灼燒感與識海中的低語糾纏,像兩把刀在靈魂裡共舞。
\"逆命令麼......\"他望著陸九娘即將完成的封印陣,望著小七靈活避開厲鬼的身影,望著王書生推眼鏡時滑落的汗珠,輕聲道,\"父親,你到底給我留了個多大的麻煩?\"
祭壇深處突然傳來悶響。
林閻抬頭,看見青冥子正站在最裡側的牆壁前,指尖懸在一塊暗紋上。
那位身份未明的神秘人轉頭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個似笑非笑的弧度。
林閻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玉簡。
灼燒感越來越強,幾乎要穿透他的手掌。
他知道,等解決完眼前的危機,他必須麵對這枚玉簡——麵對父親留下的秘密,麵對\"變量終焉者\"的真相。
但此刻,他望著同伴們的背影,突然覺得,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也沒什麼好怕的。
畢竟,變量的意義,本來就是打破所有既定的結局。
而他掌心的玉簡,正在他的體溫下,發出越來越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