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的風聲灌進林閻的耳朵裡,他能清晰聽見小七的抽噎聲撞在自己鎖骨上,帶著濕漉漉的熱度。
懷裡的小姑娘整個蜷縮成一團,手指死死揪住他的衣襟,指節發白得幾乎透明。
"彆怕。"他低頭,聲音被風撕成碎片,卻還是儘量放得溫和,"哥哥在。"
這句話說完的瞬間,下墜的力道突然一輕。
林閻的後頸被什麼硬物猛地撞了一下——是楚長風的玄鐵盾。
前天機閣叛徒的嗓音混著金屬摩擦聲傳來:"抱穩了!"
下一秒,眾人砸在地麵的悶響幾乎震得耳膜發疼。
林閻的膝蓋重重磕在金屬地板上,卻本能地弓起背,用後背替小七擋住可能的碎石。
等耳鳴稍緩,他抬頭便見頭頂懸浮著無數幽藍晶球,每一顆都像被揉碎的星子,折射出支離破碎的畫麵——有山村老婦燒紙的背影,有修真者禦劍劃破雲層的寒光,甚至還有他在現代法醫實驗室調試顯微鏡的片段。
"這裡是變量係統的核心!"王書生的驚呼帶著顫音,這個總把《因果律導論》揣在懷裡的學者此刻踉蹌著後退,眼鏡片上蒙了層霧氣,"這些晶球...是不同時間線的投影!"
楚長風的玄鐵盾在掌心轉了半圈,目光如刀掃過陰影處:"但我們不是唯一的訪客。"
話音未落,大廳深處傳來齒輪咬合的輕響。
一道白影自黑暗中走出,那人披著月白長袍,麵容卻像被水浸過的畫卷,眉眼口鼻都在微微扭曲,唯有一雙眼睛泛著冷冽的電子藍光。
"歡迎來到"變量中樞"。"他的聲音像是電流穿過留聲機,每個字都帶著機械的停頓,"你們正在見證人類進化的終點。"
林閻的手指在袖中輕輕收緊。
銅鈴碎片的溫度透過布料傳來,生死簿殘頁在識海深處泛起漣漪——這是他習慣的戰前準備動作,像從前在法醫實驗室調試顯微鏡時轉動微調旋鈕那樣,精準而冷靜。
青冥子不知何時站到了他身側,道袍下擺還沾著密室墜落時的灰塵。
這位總愛捧著《歸元冊》的審判者壓低聲音:"他的靈識波動...是數據結構,不是活人。"
陸九娘的桃木劍已經出鞘,劍身上的朱砂符文在幽藍光線裡泛著血光。
走山客傳人的拇指摩挲著劍柄的雷擊木刻痕,這是她家族對付邪祟時的習慣動作:"管他是人是數據,先劈成碎片再說。"
研究員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林閻臉上。
他抬起手,指尖劃過最近的一顆晶球,畫麵突然清晰——那是林閻剛穿越到九幽玄界的場景:他蹲在亂葬崗裡,正用解剖刀劃開一具腐屍的胸腔,試圖驗證"屍毒菌"的擴散規律。
"你們以為自己是偶然?"研究員的聲音裡浮起一絲類似愉悅的波動,"其實你們都是變量測試的一部分。
從現代世界的信號源注入,到修真界的靈氣規則調整,每一步都經過計算。"
林閻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想起上周在訓練時,克隆體對楚長風演示的招式分毫不差;想起白棺屍變案裡,屍毒菌的培養方式竟與現代生物實驗室的記錄高度吻合——原來那些"巧合",都是被設計好的劇本。
"所以你們創造了那個假世界,就是為了控製我?"他的聲音很輕,卻像淬了冰的刀刃。
研究員的電子眼閃過一道白光:"我們需要一個穩定的"變量宿主"。
隻有你,能同時容納現代邏輯與修真法則,成為連接兩個世界的錨點。"
小七突然抬起頭,淚痕未乾的小臉帶著倔強:"哥哥才不是什麼錨點!
他是...他是會給我買糖葫蘆,會在我做噩夢時拍我背的哥哥!"
林閻心裡某個地方突然軟了。
他摸了摸小七的發頂,掌心的銅鈴碎片開始發燙——這是生死簿殘頁解析到關鍵信息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