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量因子在林閻體內掀起的風暴比預想中更劇烈。
青冥子的銅鈴殘片震顫得幾乎要從掌心脫落,他指尖的青筋暴起,望著林閻手腕上裂開的皮膚和滲出的金紋,喉結動了動:"不能再拖了。"話音未落,他已反手抽出腰間的青銅鈴杵,"必須壓製他!"
陸九娘的反應比他更快。
她原本攥著林閻的手突然發力,整個人橫在兩人中間,紅繩上的金紋隨著動作晃出細碎光斑:"他眼睛還清明著!"她回頭看了林閻一眼,少年額角的冷汗正順著眉骨往下淌,卻還在衝她扯出個蒼白的笑,"你說過走山客的命是自己掙的,現在輪到我信他。"
"變量暴走......"小七的聲音突然從右側傳來,帶著某種病態的甜膩。
她不知何時蹲在了因果核心的陰影裡,舌尖輕輕舔過嘴角,瞳孔裡的幽綠光斑像兩簇將熄的鬼火,"我嘗過的。"她慢慢站起來,黑色裙角掃過地麵的符紋,"當那些東西從骨頭縫裡往外鑽的時候,你會想抓爛自己的臉,會想咬斷自己的舌頭——"她突然抓住林閻另一隻手,指甲幾乎要掐進他手背,"但你要記住,你不是它們。"
林閻被她抓得倒抽一口冷氣,卻在這刺痛裡找回了幾分清醒。
他能聽見王書生的聲音從頭頂炸響:"因果核心的共鳴頻率偏移了0.3赫茲!
再這麼下去,整座天機閣的時空錨點都會被扯碎!"學者抱著懷裡的《天機卷》直往後退,鞋跟磕在玉階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空間突然扭曲起來。
那是種類似玻璃被重物砸中的震顫,空氣裡泛起淡紫色的漣漪,連因果核心的金光都被揉成了碎片。
林閻感覺有什麼冰冷的東西貼上了後頸,轉頭的瞬間,他看見一張和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臉——皮膚呈現病態的灰白,左眼是翻白的死魚眼,右眼卻燃燒著幽藍的鬼火,額頭上的金紋比他的更粗、更密,像無數條活物在皮下蠕動。
"變量暴體......"青冥子的銅鈴突然發出刺耳的轟鳴,"初代實驗體!"
"終焉者......"暴體的聲音像兩塊生鏽的鐵片摩擦,他抬起手,指尖的金紋突然暴漲成鎖鏈,"歸於混沌。"
鎖鏈破空而來的刹那,陸九娘拽著林閻往旁邊一撲。
林閻的後背撞在玉階上,疼得悶哼一聲,卻在這晃動裡看清了暴體的動作軌跡——那些金紋的流動規律和他體內暴動的因子如出一轍。
他猛地抽出胸口的生死簿殘頁,殘頁上的朱砂字突然活過來,在虛空中勾勒出暴體的骨骼脈絡圖。
"你是......我失控後的樣子?"林閻的聲音因為疼痛發顫,卻帶著幾分狂喜,"你的金紋走向......和我體內的變量因子同頻!"
暴體的死魚眼突然收縮成一條線。
他揮出的鎖鏈中途轉向,直接穿透了陸九娘的左肩。
鮮血濺在林閻臉上,溫熱的觸感讓他的瞳孔驟縮。
陸九娘咬著牙沒吭聲,隻是把紅繩往他手腕上又纏了兩圈:"彆管我,看你的!"
"九娘!"林閻的嗓音突然破了音。
他能感覺到陸九娘的血正順著紅繩滲進自己皮膚,和那些暴動的金紋纏繞在一起,像在他體內澆了把火。
變量因子的嘶吼聲突然變了調,不再是單純的破壞欲,反而帶著幾分......渴求?
"因果律共鳴!"王書生的尖叫混著《天機卷》翻頁的脆響,"他在引導變量因子流向核心!"
林閻沒聽見。
他閉著眼,任由生死簿殘頁在掌心發燙,那些金紋順著血管爬過心臟時,他想起第一次見陸九娘的模樣——她舉著桃木劍衝進鬼域,紅繩在風裡獵獵作響,說"我來扛";想起小七蜷縮在實驗室角落,卻在他遞水時偷偷往他兜裡塞糖;想起青冥子把銅鈴殘片交給他時說"這是審判者的信任"。
"我是林閻。"他睜開眼,眼底的金紋比暴體更亮,"不是實驗品,不是終焉者。"
暴體的攻擊再次襲來。
青冥子的銅鈴化作一道金光撞開鎖鏈,楚長風的劍幾乎擦著林閻的耳朵刺向暴體的咽喉:"你瘋了?
這樣下去你會死!"
林閻咳出一口血,卻笑了。
他能感覺到變量因子正在重組,那些原本要撕裂他的力量,現在正順著生死簿殘頁的指引,往他心臟位置的某個空洞裡鑽——那是他第一次穿越時留下的,連因果律都無法填補的空洞。
"我若不死,如何終結變量?"他反手抓住楚長風的手腕,將對方的劍推向暴體的丹田,"幫我擋住他!"
楚長風的瞳孔地震般收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