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閻掌心的幽藍火焰突然拔高三寸,像被風吹動的燭芯般劇烈震顫。
他能清晰感覺到那簇火苗裡藏著某種急切的情緒——不是灼燒,更像是久彆重逢的雀躍。
而與此同時,後頸貼著生死簿殘頁的皮膚正泛起灼燒般的熱度,殘頁在衣物下發出細碎的沙沙聲,像是有人正用羽毛筆在紙頁間加急書寫。
黑山老母的瞳孔驟然收縮。
她半透明的軀體在風裡晃了晃,發間青銅簪的鳳凰眼尾金血滴落的速度明顯加快,落在地麵時竟發出"滋啦"的腐蝕聲。"你......"她抬起的手虛虛攥住空氣,指尖微不可察地發抖,"你怎麼可能......"這是林閻第一次在她臉上看見表情——不是之前影像裡的疲憊,也不是傳說中的癲狂,而是純粹的震驚,像孩童發現珍藏的糖罐被人窺見了底。
"變量體係原本有兩把鑰匙!"王書生的聲音突然插進來,帶著破音的尖銳。
他半蹲著,《天機卷》攤在染血的地麵上,指尖正戳著某頁泛黃的紙。
林閻餘光瞥見他的手在抖,指甲蓋因為用力按紙而泛白,"一把是黑山老母的"因果核心",另一把......"他猛地抬頭看向林閻,眼鏡片後的眼睛瞪得滾圓,"是"變量餘火"!
也就是說,你是......第二把鑰匙?"
話音未落,青冥子的銅鈴已經在腕間輕響。
這位向來冷靜的審判者拇指拂過鈴身的雲雷刻紋,聲音裡帶著少見的緊迫:"變量之爭,必須儘快決出勝負。"他抬手時,銅鈴發出清越的嗡鳴,"再拖下去,整個玄界都會被卷入變量洪流。"
陸九娘的短刃出鞘帶起一陣風。
她反手握住刀柄,紅繩從腰間垂落,發尾被硫磺風掀起,露出耳後一道淡白的舊疤:"我們給他爭取時間。"她說著側過身,刀尖點地劃出半弧,地麵的碎石被內力震得跳起來,"老規矩,你護著書生,小七看住那女人的破綻。"
小七突然笑出聲。
她舔了舔嘴角,眼尾因為笑意皺成小褶子,手指神經質地卷著發梢:"爭取時間多無聊?"話音未落,她已經像隻貓般竄出去,鞋跟在焦黑的地麵擦出火星,"不如......幫他一起選。"
林閻的視線在眾人身上轉了一圈。
王書生還半蹲著,一隻手死死按住《天機卷》防止被風卷走;青冥子退到左側,銅鈴在掌心轉成殘影;陸九娘站在右前方,短刃反射的光刺得他眯眼;小七的身影已經貼近黑山老母的身側,指尖凝聚著淡綠色的幽泉孢子——那是她作為實驗體時殘留的能力。
而在正前方,黑山老母的目光重新鎖定他。
她的軀體又淡了幾分,能透過半透明的衣袍看見後方翻湧的紫黑色裂痕。"你以為你懂了?"她的聲音不再像冰錐,倒像是浸在寒潭裡的絲綢,"當年神魔大戰,我用因果核心鎖死了九萬三千條因果線,才止住了法則崩壞。"她抬手,那枚金色核心浮得更低了些,螺旋紋路轉動的速度卻更快,"變量體係是為了重啟,不是毀滅。"
"所以你屠了三個修真大派。"林閻開口時,喉嚨發緊。
他想起古籍裡記載的血洗玄都觀,想起影像裡那女人眼底的疲憊——原來不是疲憊,是麻木,"你用三派十萬修士的命,給變量體係當燃料。"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掌心的餘火燙得皮膚發紅,"你創造變量體係是為了終結戰爭,可你自己,成了最大的戰爭。"
黑山老母的嘴角抽了抽。
她突然伸手,指尖穿過小七的攻擊——那團幽泉孢子竟直接穿透了她的軀體,在後方的石壁上腐蝕出一個焦黑的洞。"沒用的。"她的聲音輕得像歎息,"我現在隻是意識投影。
真正的因果核心......"她看向空中那枚金核,"在等它的鑰匙。"
變量餘火突然劇烈灼燒。
林閻後頸的殘頁"唰"地彈起,一道金光從衣領竄出,在空中凝成細小的鎖鏈,"叮"地纏上金核。
他能感覺到鎖鏈另一端傳來的拉力,像是有人在殘頁裡拽著線放風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