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裡的金屑還未落儘,林閻望著天際那道幽藍裂縫,掌心的餘火像有生命般輕輕跳動。
他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一下比一下快,像是要撞破胸腔去回應那裂縫裡傳來的召喚——不是尖銳的刺痛,而是某種溫暖的牽引,像遊子聽見故鄉的童謠。
"你若踏出那一步,便再無回頭路。"白無瑕的聲音突然冷下來。
她不知何時退開半步,銀簪在暮色裡泛著冷光,與林閻發間那根相撞的輕響還在耳畔,可此刻她眼尾的淚痣卻像被霜打過的紅莓,"當年我等你七日,是等一個能站在我身側的同路者。
不是等你去送死。"
林閻轉頭看她。
記憶突然湧上來:那年他被厲鬼嚇哭,白無瑕蹲下來,從袖中摸出塊裹著油紙的桂花糖,指尖沾著紫藤花香。
此刻她的指尖卻攥著腰間的幽冥鞭,指節泛白。
"王書生?"他沒接白無瑕的話,轉而看向蹲在地上的學者。
王書生正抖著手指翻《變量殘卷》,羊皮紙頁發出簌簌輕響,"你說裂縫的頻率......"
"和初代鑰匙的波動一致。"王書生喉結動了動,殘卷在他掌心投下陰影,"變量體係有七把鑰匙,每把都該隨前一任消散而湮滅。
可林無......"他抬頭看向林閻,鏡片後的眼睛發著顫,"他的變量印記殘留了,像塊本該融化的冰,卻在你掌心凍成了新的棱。"
風卷著金屑掠過陸九娘的短刃,她突然"哢"地合上刀鞘。
這聲脆響驚得小七縮了下肩膀,小姑娘攥著林閻衣角的手又緊了些:"哥哥,那裂縫裡......有妖怪嗎?"
"不是妖怪。"墨千機的聲音像碎冰墜地。
這個總捧著殘破玉簡的因果律研究者不知何時站到了陰影裡,他拇指摩挲著玉簡上的裂痕,"是"變量彼岸"的存在。"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他。
青冥子原本扶著胸口的手頓住,連顧九幽舉著鎖魂鏈的動作都緩了緩——這個突然從幽冥殿方向掠來的執法使,此刻正用冰冷的眼神釘著林閻,鎖魂鏈在她腳邊拖出刺啦刺啦的聲響。
"初代鑰匙留下的遺言。"墨千機展開玉簡,一道幽光浮現在空中,是歪歪扭扭的古篆,"變量非終點,彼岸有門。"他抬眼時,眼底泛著近乎狂熱的光,"林無為什麼會存在?
因為他是從門那邊擠過來的影子!
就像......"他指向裂縫,"現在門要開了,而你,"他的指尖戳向林閻,"是最後一把能轉動門閂的鑰匙。"
林閻的呼吸頓住。
掌心的餘火突然燒得更旺,燙得他幾乎要鬆開手,可那溫度裡卻裹著林無消散前的話:"去裂縫的另一邊......他們在等。"等誰?
等鑰匙?
還是等......
"幽冥殿有令。"顧九幽的鎖魂鏈"唰"地繃直,鏈尖的淬毒銀鉤閃著冷光,"變量鑰匙不得私自接觸裂縫。"她的聲音像冰錐,"白殿主,你若護他,便是與幽冥殿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