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的風仿佛有了生命,卷起沙粒,打在每個人的臉上,帶著一種刺骨的涼意。
老癲道和秦九棺的目光都落在了林閻身上,等待著他的決斷。
這片金葉指出的方向,已然超越了他們過往對“無名之野”的所有認知。
林閻沒有猶豫,將那片脆弱卻堅韌的金葉小心收好,沉聲道:“走。”
三人一鬼,再次踏上征途。
腳下的流沙吞噬著他們的聲音,四周是無邊無際的死寂。
然而,就在這片絕對的安靜之中,一陣若有似無的鈴聲,突兀地鑽入了他們的耳朵。
叮鈴……叮鈴……
那聲音清脆,卻又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沉悶,仿佛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像是在耳邊直接響起。
秦九棺停下腳步,側耳傾聽,眉頭緊鎖:“駝鈴?”
可放眼望去,地平線上空無一物,隻有被風吹拂的沙丘輪廓。
鈴聲仍在繼續,不急不緩,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人的心坎上。
“不對!”老癲道猛地捂住耳朵,臉色瞬間煞白,額上青筋暴起,像是承受著巨大的痛苦,“這不是駝鈴……這不是給活人聽的……是棺材在響!”
他的話音未落,墨三姑眼中那抹淡淡的紅光驟然亮起。
她從腰間摸出一個小瓷瓶,指尖蘸取了些許黏稠的黑色屍油,小心翼翼地塗抹在自己的眼皮上。
當她再次睜開眼時,眼前的世界已然不同。
在凡人肉眼無法企及的遠處沙丘之上,一隊通體雪白的駱駝正排成一線,緩步而行。
它們的身形在蒸騰的陽氣中顯得有些虛幻,如同鬼魅。
詭異的是,每一隻白駝的駝峰之上,都穩穩地馱著一口沉重的黑木棺材。
那些棺材的棺底,赫然雕刻著與“無名之野”那三口神秘秘棺一模一樣的繁複紋路。
“他們來了。”墨三姑的聲音乾澀,帶著一絲顫抖。
話音剛落,前方的沙霧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撥開,一個高大佝僂的身影從中緩緩走出。
那人身披破舊的皮襖,滿臉風霜,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隻渾濁的獨眼,像是沉澱了千年的沙塵,看不到任何情緒。
他就是駝隊的主人,駝爺。
駝爺的腳步停在距離他們十步之遙的地方,那隻獨眼在林閻身上打了個轉,隨即伸出乾枯的手,遞過來一塊獸骨打磨的骨牌。
骨牌呈暗黃色,正麵深刻著一個血紅的“閻”字。
“有人付了陰錢,要我運三十六件陰貨。”駝爺的聲音沙啞乾澀,如同兩塊砂石在摩擦,“目的地——你腳下。”
林閻接過骨牌,入手冰涼。
他翻到背麵,隻見上麵用更小的字體,刻著三行字:
代死者三。
承災者一。
替命者……未知。
每一個字都像是用刀尖剜出來的,透著一股不祥的氣息。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秦九棺動了。
他緩步走向那緩緩靠近的駝隊,目光鎖定在最末尾的那口棺材上。
他伸出手,似乎想去觸碰那冰冷的棺木。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及棺木的瞬間,那口黑棺竟像是活物一般,隨著它身下的白駝微微向後退了半步,發出一聲沉悶的震動。
它在躲避秦九棺,如同遇見了天敵。
這一幕讓駝爺的獨
林閻的視線從骨牌上移開,心中已然明了。
這不是簡單的運送,這是一場針對他的,精心布置的殺局。
三十六口棺材,對應著某種惡毒的陣法,而骨牌上的字,則是這個局的核心。
他沒有絲毫慌亂,從懷中取出一個巴掌大小,形似老式拍立得的金屬儀器。
這是他的獨門法器——符籙打印機。
他小心翼翼地揭開一角,露出一張泛黃的殘頁,上麵隱約可見“生”“死”二字,正是生死簿的殘頁。
他將殘頁作為底片放入機器,手指在機身上飛速敲擊了幾下。
“嗤——”
一張閃爍著微光的符紙被打印出來,符文複雜,核心是一個“錨”字。
這是他以自身對生死法則的理解,創造出的“記憶錨符”。
他將符紙一把按在自己的心口,符紙瞬間融入皮膚,消失不見。
做完這一切,他抬頭看向墨三姑:“三姑,用你的屍語術,敲響它們的駝鈴。”
墨三姑點頭,她閉上眼,雙唇無聲翕動,一股陰冷的氣息從她身上彌漫開來,化作無形的波紋,精準地撞向了最前方那隻白駝脖子上的銅鈴。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