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他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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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翼翼地撕下生死簿殘頁的一角,那塊承載著三代言罪者命運的紙片。
他打開吳老杵給的那包棺材漆,將殘頁碎屑混入漆黑粘稠的液體中,又逼出指尖一滴殷紅中帶著淡淡金絲的巫血,滴入其中。
三者混合,那棺材漆竟如同活物般蠕動起來,散發出一種非生非死的詭異氣息。
他將這混合物抹在打印機的墨盒位置,隨後,竟打印出了一張……無麵符。
符紙之上,空空如也,沒有任何神佛法相,也沒有任何鎮壓符文,隻有一片深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漆黑。
林閻將這張無麵符穩穩地貼在自己的胸口,符紙一接觸皮膚,便傳來一股刺骨的冰寒。
他閉上眼,迎著那三十六道鬼影的怨氣,低聲誦念,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一道黑影的耳中:“我不是你們的名字,但你們的痛,我背過。”
話音剛落,他猛地抽出隨身攜帶的山根釘,毫不猶豫地劃破自己的左臂!
鮮血噴湧而出,儘數灑在那張無麵的符紙之上。
“轟!”
符紙瞬間燃起,卻不是陽火的赤紅,而是幽幽的青色火焰。
火光中,三道更加虛幻的影子從林閻身後浮現出來——一道身上帶著焦痕,一道渾身濕漉,一道身形殘缺。
正是那三位代他而死的“代閻”殘魂!
三道殘魂對著那三十六道黑影,齊齊跪拜,發出了穿越陰陽的悲鳴:“此身承災,非奪名者。”
三十六道黑影的攻勢驟然一緩,它們身上的怨氣明顯滯澀了。
顯然,三位代死者的證言,動搖了它們複仇的根基。
但怨念積壓百年,豈會輕易消散。
最前方那道最為凝實的黑影,怨氣不減反增,發出了更為尖銳的嘶吼:“那你為何活著?!”
是啊,既然有人替死,有人承災,那你這個真正的“閻”,憑什麼還能站在這裡,呼吸著陽間的空氣?!
這個問題,直指核心。
林閻睜開眼,目光穿透青色火焰,直視那道領頭的黑影。
他沒有回答,而是緩緩從懷中,取出了吳老杵的那本陳舊賬本。
他用沾著血的手指,迅速翻到其中一頁,上麵用朱砂筆記載著一筆筆埋屍記錄。
他找到了那一行——“代閻三,甲子年,臘月初八,葬於亂葬崗西三裡,缺右趾。”
他沒有絲毫猶豫,咬破舌尖,一口精血猛地噴在那“代閻三”三個字上。
鮮血迅速滲入紙頁,那陳舊的朱砂字跡仿佛活了過來。
緊接著,一陣微弱的、幾乎不可聞的聲音從賬本中傳出——那不是鬼哭,也不是風聲,而是一陣陣嬰兒的啼哭聲。
那哭聲,正是他自己出生那天的第一聲啼哭。
而與這啼哭聲交織在一起的,還有另一個微弱的、即將消散的最後呼吸聲。
那是代閻三替他擋下命中死劫時,咽下的最後一口氣。
生與死,在這一刻通過這本舊賬本,重疊在了一起。
林閻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發自肺腑的悲憫,他看著那道嘶吼的黑影,一字一句地說道:“因為我活成了你們被抹去的一生。”
這句話,仿佛一道驚雷,劈中了所有黑影的核心。
領頭的那道黑影劇烈地顫抖起來,額心的“閻”字忽明忽暗。
它不再嘶吼,也不再憤怒,隻是靜靜地“看”著林焉,仿佛在看一個失落百年的夢。
最終,它緩緩地、僵硬地跪倒在地,龐大的身軀在一瞬間土崩瓦解,化為一縷純淨的青煙,沒有消散,而是飄向林閻,鑽入了他腳邊那株信芽的根部。
信芽的綠意,似乎又深邃了一分。
隨著領頭者的消散,其餘三十五道黑影也相繼停止了躁動,它們默默地注視著林閻,然後一道接一道地化為青煙,投入信芽的根係。
風停了,怨氣散儘。
沙地上空空如也,隻留下三十六枚泛黃的指骨,整齊地排成一個半圓,像是在進行一場無聲的告彆。
陳瘸子走上前,蹲下身,撿起其中一枚指骨,放在鼻尖嗅了嗅,那股腐朽的屍臭已經消失,隻剩下一絲泥土的芬芳。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低語道:“他們終於……不用再等名字了。”
林閻的目光越過那些指骨,望向前方更深處。
在那片荒原的儘頭,隱約能看到一座孤墳的輪廓。
那是這片“名葬溝”裡,唯一有墳頭的所在。
他的債,看似還清了。
但一個新的問題,卻更加沉重地壓在他的心頭。
“可我還得去問——”他對著那座孤墳,輕聲說道,像是在問自己,也像是在問那墳中的未知,“那個真正該死的人,到底是誰。”
話音落下,遠處的孤墳墳頭,一縷極淡的黑煙悄然升騰,在慘白的月光下扭曲、盤旋,久久不散,仿佛一個沉默而又充滿惡意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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