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民？……我在上海工作了將近四年，最後連戶口都落不進去，還談什麼公民？……像我這樣的人，最多隻是這座城市的邊緣人，我能看到的永遠是它最現實，最不公平的一麵，這種狀態下，你要我怎麼負擔得起責任感這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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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可以理解為，你是從上海逃到大理的嗎？”
“不是逃，是必須離開……因為在上海，我已經一無所有了……”
說到這裡，我的心中又湧起一陣屈辱感，在上海這座城市裡，我活得太卑微，太沒有尊嚴了，我又低聲對陸佳說道：“你有資格嘲笑我……因為在離開上海的前一個月，我還夢想著能買一套一室一廳的房子。”
陸佳用一種複雜的表情看著我，我拿起啤酒瓶，一口氣喝掉了一半。
“那在大理呢，大理這座城市又給了你什麼樣的感覺？”
我“籲”出一口氣，然後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我對陸佳說道：“看見我手上這支煙了嗎？如果前半截是上海，那後半截就是大理……它們看上去沒什麼區彆，可是後半截卻更靠近過濾嘴，也更靠近我的心臟……雖然它們身上的焦油都是一種傷害，但是看到後半截煙的時候，我心裡卻更有底，因為我能看見這種傷害會在什麼時候結束，而前半截，我隻能忍受。”
“你好像很痛恨上海！”
“你說的不對，我痛恨的不是上海，而是那種無能為力和失去控製的感覺……而大理不一樣，雖然也遭遇了很多挫折，但是內心就是有那麼一股勁，支撐著我不放棄……所以，當麵臨困難的時候，就願意積極的去思考對策，然後打開自己的眼界，而人的眼界一旦打開了，就不會再閉上，這在無形中給了我很多信心，也相信自己會越來越好。”
“嗬嗬，大理真的有你說的這麼神奇嗎？”
“你又錯了，神奇的不是大理……是我自己的狀態，在這裡，我已經沒有什麼可失去的了，所以才敢放手一搏……在上海，顧慮太多，那時候，我不是沒想過離開公司自己出來拚一把……可一想到失敗後要承擔的後果，我就退縮了……我怕自己更買不起房，比房子更恐怖的，是你的絕望……我怎麼能讓你絕望？！”
陸佳陷入到了沉默中，許久之後她隻是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也沒有再說話……而我心裡卻彌漫著一種爽快的感覺，因為分手時沒有機會說出來的話，現在終於被自己說了出來。
我不是想把責任推卸到陸佳身上，我隻是單純為了說出自己的感受，所以我從來沒有在這一點上怨恨過陸佳……我更想用自己的經驗去告誡其他還沒有經曆過的男人，在沒有取得足夠的成績之前，最好不要去碰觸愛情，因為對於大多數沒有背景，沒有資源的男人來說，愛情並不是創業路上的興奮劑，它會讓你在某一個瞬間迅速的清醒，然後意識到在沒有任何優勢可言的前提下，身上竟然還背負著兩個人的未來，如果你越愛這個女人，這樣的壓力就會越大，直到將你徹底壓垮……或者，也真的有那麼一兩個幸運兒，能夠事業和愛情雙豐收，但這畢竟是極小概率的一類人。
……
拿起啤酒瓶，一口氣喝掉了裡麵剩餘的酒，我虛脫般的靠在沙發上，然後陸佳便在我的視線中模糊了，我開始回味著這個跌宕起伏的夜晚，又莫名想起了葉芷……
我問自己：是不是陸佳的到來，真的讓我們進入到了戀愛的狀態中？
我確信，我們剛剛是牽過手了，而比牽手更真實的，是她說過的那些話……我的心很溫暖，就像剛來大理的某個晚上，坐在洱海邊，迎麵吹來的是涼爽的風，可空氣裡還殘留著白天的溫熱。
我快舒服死了！
……
這種狀態持續了很久，直到手機在口袋裡傳來一陣震動感，我特彆設置過，隻有震動提示的是微信；我將手機拿出來看了看，果然是一條微信，而且是楊思思發來的。
“米高，你看這泥人像誰？”
信息下麵還有一張照麵。
我回道：“你當我眼瞎呢，這明明就是一隻烏龜，好嗎？”
“哈哈……跟你是不是很像？！”
“能不這麼無聊嗎？”
“我就是很無聊啊，所以才花一節課的時間捏了這隻烏龜……喔，不是，是你。”
我倍感無語，可心裡忽然又有了另外一種感受，相比於陸佳和葉芷的成熟乾練，這個楊思思就像是個大齡兒童，她時不時在我的世界裡蹦躂一下，帶來的是惡作劇，也是一個童心未泯的彩色世界。
下一刻，她又發來了一條信息，說道：“今天下午，我們這兒有個宗教活動，是勸人向善的……如果你送給我的鞋子能代表你的話，我決定把你穿在腳上，去接受洗禮和熏陶……因為你是我見過最惡趣味，最低俗的人，我必須得借助宗教的力量才能拯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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