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侯,趙恪!
克扣軍餉,虛報人頭,把朝廷撥下來的糧草軍資轉手賣給商賈……樁樁件件,雖然瞧著隻是些邊角料,可已經足夠嚇人了!
這包袱誰扔這兒的?真有人這麼不小心?還是……
王瑾腦子裡閃過趙羽那張總是帶著點疲憊,卻又平靜得過分的臉。
是巧合?還是…他故意讓自己發現這些?
王瑾沒動聲色,合上冊子,吩咐心腹:“東西收好,嘴巴都給我閉緊了,一個字都不準漏出去。另外,派人暗中盯死了鎮北侯府在龍牙鎮這邊的人,特彆是跟本地那些商號的來往。”
“是!”
手下小心翼翼地把包裹收起來。
王瑾站在原地,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往上竄。他原本隻是覺得那七皇子籌糧的路子不乾淨,誰想到,順藤摸瓜,竟然摸到了鎮北侯這條大鱷魚身上!
要是這些東西都是真的……鎮北侯怕是死罪難逃!
他該怎麼辦?把事情壓下去?還是立刻上報?一旦摻和進去,這渾水可就深了,怕是會攪動京城。
王瑾望向將軍府的方向,心裡亂糟糟的。
那位七皇子,到底是真被逼到牆角,還是早就布好了局,等著他往裡跳?
他覺得自己好像被一隻看不見的手,往前推了一把。
王瑾站在那廢棄驛站的陰影裡,指尖撚著幾頁粗糙的紙,紙上的墨跡仿佛還帶著昨夜的潮氣。
風從破窗戶的窟窿裡鑽進來,卷起地上的灰,嗆得人鼻子發酸。
這包東西,扔得太是地方了。
是算準了他會來?還是算準了他的人會找到?
趙羽。
那個臉上總掛著點倦意,瞧著沒什麼脾氣的七皇子。
借刀殺人?還是敲山震虎?
王瑾喉嚨有些發乾,迫使自己把翻湧的心思壓下去。鎮北侯趙恪,北疆地頭蛇,盤踞多年,拔出蘿卜帶起泥,動了他,整個北疆都得晃三晃。
這些賬冊信件,要是坐實了,捅出去就是掉腦袋的大罪。可要是不報……將來萬一翻出來,他這個皇帝派來的“眼”,第一個跑不掉。
他擺了擺手,示意心腹把東西裹好,藏嚴實了。
轉身走出驛站,外頭的日頭晃得他睜不開眼。將軍府那邊,安安靜靜的,可現在看來,那平靜底下藏著的東西,怕是比北齊的彎刀還瘮人。
那位七殿下,到底想乾嘛?
正琢磨著,一個親隨跌跌撞撞跑過來,臉都白了:“長史大人!京裡…京裡八百裡加急!”
王瑾心裡猛地一沉,劈手奪過那封還帶著馬汗味的火漆密函,指甲劃開封口。
信是他爹,禮部侍郎托死士送來的。沒幾行字,卻看得王瑾手腳冰涼。
鎮北侯趙恪,“治軍不嚴,克扣軍餉,致邊防疏漏”,被陛下申飭,削了兵權,關在府裡思過!
新派來的邊疆大將軍,是素來不摻和黨爭的老將林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