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參謀眉頭緊鎖,壓低聲音:“你要去有義官?”
傅祈年沒有回答,隻是慢條斯理地將最後一本邊防巡邏手冊塞進包裡,拉上拉鏈,動作流暢得沒有一絲停頓。
“前線巡邏有空缺。”他平靜地說道,“我去頂上。”
韓警衛終於忍不住了,嗓音低沉,帶著一絲急切:
“團長,你是整個團的主心骨,怎麼能隨隨便便去巡邏?何況那地方——”
他頓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把“危險”二字說出口。
傅祈年緩緩抬眸,目光沉靜如海。可那片海,已經沒有了波瀾,隻有無儘的死寂。
他的聲音低冷,“我隻是去乾我的本職工作。”
他的本職工作——守邊防,護國土,抵禦外敵。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邊防巡邏並不需要一個團長親自上陣。
江參謀咬緊牙關,深吸一口氣,靠近一步,聲音壓得極低:“老傅,你到底怎麼了?”
——他死了心一般,連命都不想要了嗎?不是說嫂子再過幾個月就要臨盆了嗎?
傅祈年沒有回答。
他隻是緩緩站起身,拿起帽子扣在頭上,手指按了按帽簷,軍靴在水泥地上踏出沉穩的聲響。
鴉黑的眼神,掃過辦公室的人。
“軍人,服從命令。”
他的聲音低沉冷硬,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壓。
言下之意,誰都彆再勸了。
他要去——
用一場沒有儘頭的巡邏和戰備,把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絕望、所有的撕心裂肺的悲憤,統統埋進連綿的青山與無儘的邊境線上。
江參謀見勸不動他,索性沉下臉,嚴肅道:“團長,你的職責是指揮作戰,不是親自上前線拚命。邊境危險,稍有不慎——”
他咬了咬牙,沉聲道,“您清楚那片地方的情況,雖然現在局勢穩定,但偶爾還是有小股滲透活動,萬一……”
傅祈年微微抬眸,眼神沉靜得讓人發寒。
“江參謀,我清楚我的職責。”他的聲音不疾不徐,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冷硬,“但現在,我必須去。”
江參謀還想再說什麼,卻被傅祈年抬手打斷。
他拿起放在桌角的軍用皮包,從裡麵取出一張紙,迅速寫了幾個號碼,遞給江參謀:“有事打電話,剩下的找楊副團長。”
江參謀接過一看,是駐地的邊防電話和軍區短波電台頻率,還有一串通訊代號。
“團長,您——”
傅祈年輕輕掀了掀眉,語氣平淡:“沒事的話,我會在邊境待一段時間。”
韓警衛緊抿著嘴,眼睜睜看著傅祈年轉身,背影挺拔如槍,軍靴踏出的聲音沉穩而有力,一步步走向門口。
傅祈年走出辦公室,路過韓震霆辦公室時,他下意識側眸望去,正對上韓震霆的目光。
兩人無聲對視了一瞬,沒有任何言語,卻像是心有靈犀。
韓震霆的視線落在他手中的行李包上,眼底閃過一絲沉重。
他抿唇,起身,繞過辦公桌,走向傅祈年。
兩人站定,相隔不過一步之遙。
傅祈年率先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臂,隨即又是一個用力的擁抱,肩膀相碰,軍裝布料摩擦出低沉的聲音,帶著戰友間的默契與兄弟般的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