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明月一直陪著東方澤四處奔走。
她並不打算每天準點打卡,也沒這個必要。
於是讓東方澤和《文彙日報》重新談了一下合作條件——她是特聘編輯,隻有在需要她本人出麵的稿件或專訪時才會到場,其餘時間一律居家辦公。
她來北京,不是為了真正“入職”。
東方家在澳門做報業起家,早在一年前就已經在內陸展開布局,開公司、搭關係,穩紮穩打。
如今時機成熟,下一步就是打通文化與政策口的渠道,讓東方報社順利落地。
她進入《文彙日報》,是有意為之。
一來能更直接接觸到體製內關鍵人脈,二來能熟悉內陸新聞話語和行政流程——這是東方家過去不熟的部分,現在必須補上。
午後三點,兄妹倆到了建國門外的一家茶餐廳,約的那位副社長遲到了十五分鐘。
明月沒催,坐在靠窗的位置,一邊翻文件一邊喝茶,偶爾抬頭看一眼東方澤。
“等下我先開口,你看情況補幾句。”東方澤低聲說。
明月點點頭,把桌上的《東岸童話輯》向自己這邊拉了拉。
他們不是第一次搭檔談合作,早在澳門,那些大佬眼皮底下,他們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無縫。
隻是這次不一樣——對方是內陸的老出版人,話不多,態度綿軟,但分寸拿得死死的。
“我們能提供全套版麵設計、內容編審,甚至能把印刷也包了。”東方澤說。
對方笑了一下,翻開提案,語氣溫吞:“合作模式都不難談,主要是書號難批,尤其是兒童向的。”
他說得雲淡風輕,卻一語封喉。
東方澤沒接話。
明月靠在椅背上,微微側頭,“您說的是年內總量問題,還是審批口子的問題?”
對方笑而不答。
坐了整整兩個小時,茶喝了三壺,點心上了兩輪,結果屁沒談下來。
明月心裡早就給這人畫了個圈——油頭粉麵、官腔拉滿、眼珠子就沒從她胸口挪開過。
這不是第一次談,前兩次笑著忍了,今天她連笑都懶得裝。
,色坯玩意兒。”
東方澤開門上車,回頭看她一眼,“早說了你彆來。”
明月冷笑,“你來他不也拖?他就是吃軟又色,拖著看我能不能陪個酒。”
她把外套扯開一點透口氣,“行啊,我省得惡心。”
車子啟動了,窗外街景往後倒。
東方澤沒說話,手指敲了敲方向盤。
他明白得很,書號不是批不下來,是卡著要價——不是錢,是人,是門麵,是能坐得上桌的“內陸身份”。
他們現在有資源,有內容,有合作方,就是沒人替他們把門推開。
簡曆上寫“澳門童話出版總編”沒人理你,但寫“某省文化廳掛職顧問”,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東方澤偏頭看了她一眼:“你最近不是和那個文化口子吃飯?”
明月哼了一聲:“我吃飯,他看我,不動筷子。”
東方澤饒有興趣地調侃,“那你就給他夾點菜,順便問問書號的事兒。”
“我能一筷子把他眼珠子夾下來。”
東方澤笑了,笑得帶點疲憊:“你真不適合談合作。”
“我適合清場。”明月答得乾脆。
傅祈年回到廣城後,第一件事就是進司令部作彙報。
會議室燈光冷白,資料翻頁聲間斷響著。
報告完畢,眾人散去。
“傅祈年,等等。”
楊司令點了支煙,敲了敲桌子。
“你啊,嘴是硬的,活是實在的。這次調你上來,是信你有分寸。”
他頓了頓,看他一眼,“但也彆當真升官了。調你進作戰科,是因為你心裡有數。整肅是動真格的,不是誰都能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