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越來越近,她體內那股叫“洪荒之力”的東西也在翻湧。
昨天剛從派出所撈出明賀之,今天又得往醫院跑。
怎麼中年的明賀之讓她這麼不省心呢,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她不由得歎了口氣。
這哪裡還是她記憶裡那個精明強勢的男人?
她十五歲那年,才剛剛能在澳門獨立主持一條線,明賀之已經在內陸風生水起。
賭場、盤口、地下彙兌、私人保鏢網絡,他打拚得滴水不漏,一年換四次手機,連他們父女之間通電話都得繞三道暗語。
他們不是那種常常親密互動的父女,但有一種冷靜又堅定的默契。
她記得最清楚的一次,是她第一次獨自盯一場盤口,那晚澳門電閃雷鳴,客人臨時改盤,加了上千萬水,她調度不過來,撥電話找他。
明賀之那頭還在九龍半島,一句“給我十分鐘”,不到半小時,香港那邊就有人替她補上缺口。
事後他回電隻說了一句:“明家的人,要麼贏,要麼不賭。”
她當時握著電話,靠在賭廳後巷的金屬樓梯上,雨水混著汗水流進脖子,她忽然就笑了。
那一刻,她不是在等父親來救她,而是在和他並肩作戰。
他是戰場前鋒,她是後方指揮。
父女倆,一直都不靠愛維係,而是靠能力與信任。
而現在呢?
他像換了一個人。
她捏緊方向盤,指節泛白。
紅燈亮起時,明月偏頭看了眼副駕放著的保溫袋——裡頭是她剛從家裡帶出來的燕窩、燉雞和藥材粥,都是他以前在澳門最愛吃的那幾樣。
她一向不做這些繁瑣小事,但這次,還是親手熬的。
醫院,vip病房外。
山雞靠著牆,嘴角裂開一道口子,血跡未乾,依舊笑得像個瘋子。他那雙碧眼裡透著不安分,像頭壓著怒氣的金毛野獸,渾身上下哪怕站著不動,都散著危險的氣息。
喬明安靜地站在窗邊,右臂吊著,神情冷峻如常,隻是蒼白的嘴唇暴露了他傷勢的不輕。
她掃了他們一眼,沒說話,推門進去。
病房內。
明賀之靠在病床上,整個人像一頭負傷的狼,倔強、冷冽,帶著死也不肯低頭的狠。
他穿著染血的墨綠野戰服,肩膀一邊塌陷,明顯是骨折的模樣。
袖口被剪開了,滲出的血跡已經凝結,但人卻依舊坐得筆挺,眼神冷厲。
狐狸眼狹長桀驁,哪怕眼角都是血,氣場依舊強得逼人。
他舔了舔唇角,血腥味在舌尖炸裂,眼尾一挑,看著她走進來。
明月腳步頓了半秒,心口像是被什麼捶了一下,心疼得幾乎破了防。
可她還是冷聲開口:“我問你們——你們是怎麼辦事的?”
轉身看向門口兩人,“一個是德國前海軍陸戰隊,另一個是東南亞戰場裡爬出來的硬骨頭,就這?連我爸都護不住?”
山雞撓了撓後腦,齜牙一笑,“明小姐,那邊來的是一個雇傭兵,還帶重火力。”
喬明低聲道:“責任在我,低估了對方火力。”
“再有下次,”明月眼神一寒,“你們倆,就自己準備骨灰盒。”
她懶得再說,回身走到病床邊,把保溫袋放下,從裡頭取出藥粥和燉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