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昨日下午四時起,少豐便被冰冷的手銬緊緊鎖住,仿佛被禁錮在牢籠之中,失去了自由。五時許,他又如被縛之鳥,被銬在了派出所的椅子上,身體無法挪動分毫,隻能默默忍受著時間如沙漏一樣的流逝。
時間如蝸牛般緩慢爬行,他就這樣苦苦煎熬到了次日早上五時,整整十二個小時過去了。門口的守衛如走馬燈般換了一班又一班,其中一人終於按捺不住,抱怨起來:“又喊我們加夜班守人,說是有雙倍工資,一個班一百元呢!可我上個月守了整整十三個夜班,一分錢的加班費都沒見著啊!這個月都已經守了五個夜班了,還是沒見到錢的影子。真不知道何時才能領到我的加班費呢?”
另一人緊接著附和道:“莫急莫急,你要等那些正編乾警領了加班費,才會輪到他們輔警,最後才是我們這些零八天的。沒辦法啊,誰讓我們沒有正式編製呢!”
有人低聲嘟囔著:“有班加就已經謝天謝地啦,外麵的工作簡直是鳳毛麟角,錢更是如登天般難掙。加夜班固然辛苦,可至少還有加班費這根救命稻草。都已經五點過了,再咬牙堅持三個小時,這一百元的夜晚加班費就如探囊取物般穩穩到手啦!”
少豐聽到這些,心中的謎團如雲霧般瞬間消散。原來,夜晚守衛的人並非正兒八經的警察,而是派出所臨時招募的工作人員。他們猶如夜空中的點點繁星,按照守夜的時間和次數領取夜間加班費,而白天協助民警們乾活的則是輔警,按月領取那如杯水車薪般的固定工資。這樣一來,這些臨時工加個夜班就能獲得雙倍收入,而自己卻因為被他們看守而遭受巨大損失。
少豐越想越覺得如墜五裡霧中,他絞儘腦汁也想不明白為何要如此折磨人。即便自己真的觸犯了法律,也不應遭受這般不公正的待遇啊!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文明執法?少豐不禁對這種執法方式產生了深深的質疑,心中如翻江倒海般難以平靜。
夜晚的寒冷如惡魔般不斷侵蝕著少豐的身體,他隻能像篩糠似的不停地抖動雙腳,活動身體,以此來抵禦這刺骨的寒冷。時間在煎熬中緩緩流逝,終於熬到了上班時間。乾警們如潮水般陸陸續續地來到所裡,各自回到自己的崗位上,開始了新一天的工作。少豐卻始終沒有看到建華的身影,也不見他來發號施令。
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轉眼間已至正午時分。乾警和輔警們如倦鳥歸巢般,魚貫而入食堂,開始享用午餐。建華則領著那個瘦個子眼鏡男,如押解重犯般,將少豐押解到隔壁的辦公室。
進入辦公室後,建華如歸巢的鳥兒般徑直走到電腦前,熟練地操作起來。不一會兒,打印機便如歡快的小鳥,發出輕微的嗡嗡聲,一張紅頭文件如輕盈的蝴蝶般,緩緩吐出。建華如捧著珍寶拿起文件,走到少豐麵前,將其如傳遞聖旨遞給他。
少豐定睛一看,隻見文件的文頭如燃燒的火焰般鮮豔,上麵赫然印著“刑拘通知書”幾個大字。他心頭如被重錘狠狠敲擊,連忙瀏覽起內文。原來,這份通知書如一把鋒利的劍,指控他涉嫌非法吸收公眾存款,因此決定對他予以刑拘。通知書的下方,留有簽字、捺手印以及落款日期的空白處,靜靜地等待著少豐簽字。
少豐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拿起筆,在簽字處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並在旁邊注明了收到和看到刑拘通知書的時間——14日。
但他壓根也沒有料到,就在他剛剛簽完字的瞬間,那個便裝眼鏡男突然像被激怒的野獸一樣咆哮起來:“簽13日,昨天的時間!重簽!”
少豐聞言,不禁感到十分困惑。他抬起頭,直視著眼鏡男,問道:“這明明是你今天才給我看、才讓我簽的,為什麼要我簽昨天的日期呢?”
他的話音未落,辦公室裡十來張辦公桌後的電腦後麵,突然同時抬起了好幾個腦袋。其中一個聲音甕聲甕氣地傳來:“彆問為什麼!叫你怎麼簽你就怎麼簽!看你這麼大年紀了,就彆給我們找事做,更彆給自己惹麻煩!”
少豐聽著這充滿威脅意味的話語,心中不禁湧起一股寒意。他緩緩抬起頭,目光掃過那一張張冷漠且不友善的麵孔,耳邊似乎又回蕩起昨晚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
他的手微微顫抖著,重新拿起筆,在那份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名字,並在日期一欄寫下了昨天的日期——13號。但他在心裡記得,這個日期已經過時了,這顯然是在弄虛作假。
少豐的內心充滿了恐懼和無奈,他根本不懂得法律的規定,也沒有意識到這一天的差距所帶來的嚴重後果。他不知道,按照刑法規定,在當事人沒有收到並看到刑拘通知書之前,就提前限製其人身自由,這已經構成了非法拘禁罪,是要依法被追究法律責任的。
不僅如此,將少豐銬在椅子上整整一夜,長達十多個小時,這無疑是一種虐待行為。根據刑法和刑訴法的規定,長時間的冷凍、暴曬、站立或下蹲等都屬於虐待行為,同樣會受到法律的嚴厲懲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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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那個便裝眼鏡男會如此暴跳如雷,而躲在電腦後麵的人也會發出那甕聲甕氣的威脅話語。他們顯然深知自己的行為已經觸犯了法律底線,所以才會如此緊張和憤怒。原來他們清醒得很,知道自己執法在犯法,但又不會讓當事人懂法。
簽收完成後,少豐表現得異常焦慮,他不停地請求建華允許他給家屬打個電話。昨晚他一夜未歸,他覺得有必要告知家人自己的去向。建華雖然有些無奈,但最終還是同意了少豐的請求,不過他特彆強調必須使用免提功能。
電話撥通後,建華迅速對著手機說道:“你在半小時內,趕到派出所來一趟。”話音剛落,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焦急的聲音,顯然是少豐的夫人。她似乎對少豐的狀況非常擔心,立刻答應會儘快趕到派出所。
沒過多久,少豐的夫人匆匆忙忙地趕到了派出所。當她見到少豐時,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兩人對視了許久,好像都經曆了一個漫長的夜晚,彼此都顯得有些疲憊不堪。
夫人似乎早有準備,她遞給少豐一大包換洗衣服和鞋子。然而,建華卻不以為然地表示這些東西都沒有必要,因為那邊會提供所需的物品,就好像少豐隻是去住賓館一樣。
接著,建華將少豐的身份證件和手機等隨身物品全部交給了他的夫人,並要求夫人簽收一份關於少豐被刑拘通知的收悉函。夫人默默地接過這些東西,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完成這些手續後,建華又示意便裝瘦子眼鏡男拿來一套防護服。少豐順從地穿上防護服,然後被押進了警車。警車緩緩啟動,少豐的夫人在車後大聲喊道:“堅強點,沒啥了不起的!我馬上去給你請律師!”
警車風馳電掣般地行駛在路上,少豐身著防護服,雙手被銬住,宛如一個毫無生氣的機器人。開車的還是那位身著便裝的瘦子眼鏡男,他一邊駕駛著車輛,一邊對著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建華說道:“這次我們要把他送到玉壘山下,可有七十公裡呢!而且那邊特彆冷。”
建華悶聲悶氣地回答道:“沒事兒,我們送到就回來,不會被凍著的。主要還是為了多給你增加點出勤費嘛,這一趟能多掙兩百塊呢!要是像以前那樣,就近送往幾個區,距離都在二十公裡左右,就隻有五十塊錢的餐補,少了整整一百五十塊呢!”
少豐在車上聽著,心裡很清楚,建華這麼說完全是在替眼鏡男著想。畢竟把少豐送到玉壘山下,主要是為了給他們倆增加那兩百元的出勤費。
就在這時,眼鏡男左手輕輕一打方向盤,車子稍稍偏離了原來的方向。他嘴裡還念叨著:“建華哥,真是太感謝你啦!等這次疫情過去了,我回老家的時候,一定給嫂子和侄兒帶幾隻土雞過來,讓他們好好補一補身體。”
大約過了一個半小時,警車終於緩緩地駛到了玉壘山下。車門被打開,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厚厚的積雪覆蓋了樹木花草,腳印車輪印滾過的雪地,夾雜著黃黃的泥沙。一股刺骨的寒氣如洶湧的波濤般猛然襲來,讓人不禁渾身一顫。少豐更是被這股寒氣直接擊中,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身體也隨之顫抖起來。緊接著,他像被施了魔法一樣,不停地打起噴嚏來,一個接一個,仿佛永遠都停不下來。
當那扇厚重的鐵門緩緩開啟時,少豐被兩名警察押解著走進了看守所。他的雙手被緊緊地銬在牆上,身體無法自由活動,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周圍的一切。而在不遠處,那個穿著便裝、身材消瘦的眼鏡男正遠遠地盯著他,眼神冷漠而犀利。
與此同時,建華則拿著一疊資料快步走向接待台的司法警們。他將資料遞給其中一位年齡較大的司法警,對方迅速地瀏覽了一遍醫院病曆後,毫不猶豫地直接擺手說道:“不收,這個人的血壓這麼高,高壓220,低壓175。已經達到危重級彆,處於臨界點了。我們這裡可不敢冒險收這樣的人!”
建華聽到這話,頓時如遭雷擊,他原本趾高氣昂的表情瞬間變得驚愕無比。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家看守所竟然會因為嫌疑人的高血壓而拒絕接收。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建華想了想,並沒有輕言放棄,他迅速地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手指如飛般地撥通了一個號碼。電話那頭似乎是他的上級領導,隻聽見建華不斷地點頭應是,嘴裡還不停地說著:“是,是,是。”他的語氣顯得十分恭敬,仿佛對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金科玉律。
掛斷電話後,建華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他快步走到司法警們麵前,先是畢恭畢敬地給每個人都遞上了一支香煙,然後滿臉堆笑地陪著笑臉央求道:“各位警察同仁,真是不好意思啊,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們領導說他認識這裡的孫所長,請你們幫幫忙,把這個嫌疑人收下來吧。”
建華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比劃著,似乎想要強調這個案件的普通性,“這就是一般的經濟案,沒有什麼危險的。他自己有高血壓,給點降壓藥就能控製住,也不算個啥!”他的言辭懇切,讓人不禁對他的請求產生了一絲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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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法警並沒有直接回答建華的問題,而是巧妙地轉移了話題,微笑著問道:“看你工作蠻認真的,聽你的口音,似乎帶有一些江浙地區的味道呢,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呀?”
建華毫不隱瞞,坦誠地回答道:“我確實是浙江人,當初來這裡是為了當兵。後來,我考上了軍校,順利提乾之後,就在這裡結識了我的妻子,我們結婚並安了家。轉業後,我就落戶到了這裡,被分配到了派出所工作,主要負責經濟犯罪偵查方麵的事務。”
司法警聽後,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然後突然興奮地說:“哎呀,原來如此!那咱們可真是老鄉啊!我的老父親也是浙江人呢,他在解放時期參加了服務團,後來到了這裡,和我母親結婚,生下了我們幾個兄弟。我是家裡最小的孩子,讀書的時候正好趕上了那場運動,所以文化水平不太高。參加工作後,我就被派到了這座山上,這一轉眼,都已經三十多年啦,我也快到退休的年紀咯。”
說到這裡,司法警略微停頓了一下,接著感慨地說:“本來呢,我們這裡是不收高血壓患者的,但既然你是我的小老鄉,那我就破個例吧!給你收下啦!”
這可真是應了那句民間流傳的話——三個公章不如一個老鄉啊!司法警和建華意外地發現彼此有著老鄉的口音,於是他們便不再堅持公事公辦,而是選擇了一種變通的方式,將少豐收進了玉壘看守所。
隨著司法警的一聲指令,那扇厚重的鐵門緩緩地向兩邊開啟,仿佛是一個通往未知世界的通道。少豐以前隻在電視鏡頭中見過這樣的畫麵,而現在,他自己竟然也身處在這幅畫麵之中,這讓他感到既新奇又有些緊張。
當少豐走到大鐵門外時,首先麵對如臨大敵的武裝警察。門口持槍的武警戰士對他進行了全身搜查,確認沒有問題後,給了一個手勢。緊接著,又有兩個年輕的司法警走了出來,他們像對待犯人一樣,將少豐架了進去。
踏入看守所的大門,少豐猶如一隻待宰的羔羊,不得不再次接受那如鷹隼般銳利目光的安檢。隻聞喇叭中傳出一陣如洪鐘般嚴肅的聲音:“脫衣服,脫褲子,脫鞋子,統統脫光!”這道命令猶如一道晴天霹靂,讓少豐如遭雷擊,尷尬得麵紅耳赤,但他隻能如提線木偶機械地照做。
一位年輕的司法警如冷麵閻羅站在一旁,虎視眈眈地監督著少豐脫光衣服,然後如審視獵物般讓他在自己麵前轉圈,仔細檢查他身上是否有傷口。接著,又像擺弄人偶一樣給他照相、按手印留底。而另一個司法警則手持一把鉗子,如劊子手行刑,對著少豐脫下來的衣服和褲子,毫不留情地夾掉了所有的紐扣,甚至連褲子上的拉絲也如秋風掃落葉般全部剪掉。不僅如此,他們還收繳了少豐的皮帶,並如庖丁解牛般割開了他的皮鞋底,將裡麵的鋼板如棄敝履扔進了垃圾桶。待一切檢查完畢,確認沒有半點硬物後,才如大赦天下一樣,讓少豐穿上衣服褲子,被發配到一號監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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