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豐將起訴書副本反複研讀,這篇不到五百字的文字,他已經仔細看了不下十遍。其中,沿用經偵的說法是這樣描述的:“少豐夥同他人,以谘詢公司為中介,未經批準,向他人推薦盛全和金遲兩家企業的股權,非法吸收公眾存款三千四百多萬,數額巨大,構成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特向法院提起訟訴。”
當少豐看到這裡時,心中不禁湧起一股疑問:“這也太粗糙了吧!”首先,所謂的“未經批準”,究竟是未經誰的批準呢?谘詢公司的業務範圍,可是由國家頒發的營業執照明確載明的,其中就包括社會經濟谘詢。在這個範圍內,政府早就準許公司開展同類業務了啊!
二是向人推薦,那麼到底應該向什麼樣的人去推薦呢?其實這一點本來就很明確,因為那些拿著資金四處尋找項目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就算我們不去主動向他們推薦,他們也會自然而然地找上門來。這裡雖然沒有說得很清楚,但少豐心裡卻跟明鏡兒似的,他非常清楚當時自己在公司裡運作這個項目時,特彆找的就是財大總裁班的同學。這些同學不僅是中小企業的投資人,而且他們之間本來就有一種抱團取暖、共同尋找商機的默契。
但是,接下來的情況卻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前麵剛剛提到推薦的是企業股權,可後麵緊接著就說這是非法吸收公眾存款。這就好像是一個突然的急轉彎,讓人猝不及防。明明是企業的股權轉讓,怎麼就莫名其妙地被當成了銀行業的吸收儲蓄業務呢?要知道,這兩者之間可是有著本質區彆的啊!
如此這般混淆是非,實在是讓人難以理解。這分明就是用保護銀行業的法律條文,來強行套用到企業股權轉讓這件事情上嘛!
更為關鍵的是,這筆資金數額極其龐大,那麼它究竟是如何收取的呢?是由誰來負責收取的呢?這些資金最終又流向了何處呢?是進入了誰的賬戶呢?要知道,以谘詢公司區區五十萬的注冊資金,而且沒有其他任何資產作為抵押,就算是想要借款五十萬都並非易事,彆人難免會擔心是否能夠償還得起,更不用說要收取他人三千多萬的巨款了,這簡直就是癡人說夢,完全不可能實現!
倘若沒有香港新三板櫃台市場的有力背書,沒有盛全和金遲公司的明確委托,也沒有這兩家企業實實在在、肉眼可見的盈利能力,這些投資人又怎麼會輕易地將如此巨額的資金劃轉給他們呢?恐怕這隻能是不切實際的幻想罷了!
令人驚訝的是,這份起訴書中不僅對上述這些重要情況隻字未提,甚至連資金去向的隻言片語都沒有。如此巨額的資金,怎麼可能在一夜之間就憑空消失呢?難道會是少豐獨自一人將其揮霍殆儘了不成?但實際上,少豐也是直到現在才第一次聽說涉案資金竟然如此龐大,而他從始至終,無論是公司賬戶還是個人賬戶,都從未收取過哪怕一分錢!更彆提從中獲得任何利潤了!
既然如此,那我們得趕緊行動起來,為上庭辯護做好充分的準備!彭勇一臉友善地提醒道。按照規定,法院在收到起訴書後,必須在三十天內開庭審理此案。
副監室長楊學友也發表了自己的看法,他認為根據以往的經驗,這個案子很可能會在一個月內進行審判。而且,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大概率會判處緩刑,給少豐一個教訓,讓他提前出監,趕在國慶前回家。
但是,剛轉監過來的譙威卻持有不同的觀點。他對安都市的法製環境有著更為深入的了解,尤其是對法官以前的判例進行了仔細研究後,他覺得這次的判決結果恐怕不會像楊學友預測的那樣樂觀。譙威認為,依目前的形勢判斷,大概率還是會判實刑。
他解釋道,在安都市的司法體係中,法官們往往更傾向於采取保守的態度。他們寧願在判決時出現一些錯誤,也不願意輕易地判處較輕的刑罰。因為這樣做,法官們可以被視為站在了法院的立場上,而不會被指責為偏袒當事人。
譙威接著說:“你們想想看,在這種情況下,誰敢站在當事人的立場上呢?”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無奈和對現實的深刻認識。
楊學友皺起眉頭,沉思片刻後說道:“是啊,我都已經被關在這裡六年了。當初我被判了十五年,心裡實在不服,於是提出上訴,可結果呢,我就一直被關在這,毫無進展。我老婆也和我一起被關進來了,不過她隻被判了五年。她坐滿刑期出去後,就一直在幫我申訴,但法院那邊卻總是推諉敷衍,根本沒有實質性的動作。照這樣看,譙威的看法或許是對的,我們真的不能對法院抱有任何幻想啊!他們的職責就是判案,而且似乎是判得越多、判得越重,他們的工作成績就越顯著,就越能得到提拔和晉升!”
少豐聽了楊學友的話,心裡也不禁犯起嘀咕。他默默算了一下,然後說道:“六年前……那時候安都的公檢法係統應該還沒有換屆吧?當時負責司法的好像還是三裡掌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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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嗎?老百姓們滿心歡喜地以為三裡管司法,就一定能夠講理,可誰能料到這三裡竟然是如此的黑暗、惡劣和貪婪呢!
在那個時候,被人們稱為“大裡”的是公安局長裡學昆,“二裡”則是檢察院的檢察長裡建軍,而“三裡”則是法院院長裡瑞敏。這三個人在台上的時候,可謂是一手遮天,製造了無數的冤假錯案,收受了大量的賄賂,玩弄了許多的女性。
最終,他們的所作所為還是沒能逃過紀監委的法眼。經過一番深入調查,裡學昆的情婦家中竟然藏匿了高達兩千多萬的現金,還有二十多套房產!而裡建軍的老婆則開辦了皮包公司,其兩千多萬的巨額財產來源不明。至於裡瑞敏,同樣也擁有一千多萬的現金和十多套豪華高檔的彆墅,據說這些彆墅的價值堪比皇宮,令人咋舌。
如今這三個人都已經身陷囹圄,在金江監獄裡服著刑。不過,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他們這“三裡”居然還能在監獄裡湊成一桌牌友,打起鬥地主來。
“你說對了,三裡就是關在金江的,我在金江監獄見過他們!”突然,一個人如幽靈般從角落裡竄了出來,快嘴快舌地說道。少豐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他猛地轉過頭,目光如炬地盯著說話的人,似乎在問:你是誰?
這人身材矮胖,圓滾滾的像個球一樣。他的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動著,透露出一股狡黠的氣息。見少豐凝視著他,似乎對他的話有所懷疑,他連忙接著說道:
“千真萬確啊!我半年前才從金江監獄出來呢。那次是因為我跟人打架,把對方打進醫院住了半年,我賠了五十萬的醫藥費,最後被判了一年,就被關進金江監獄啦。在監獄裡,我聽彆人說還關了好幾個大官呢,我就好奇啊,就留意看他們胸前掛的牌牌上的名字嘛!後來,趁著大家一起放風的時候,我就一個一個地對照,然後再跟認識他們的人確認一下,這不就都對上號啦!裡學昆個子最高,裡建軍個子矮矮的,裡瑞敏則是胖胖的,腦袋滾圓滾圓的,跟個大西瓜似的。”
聽他這麼一說,少豐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曾經在安都電視上看到過的場景。那時的裡學昆、裡建軍和裡瑞敏,他們是那麼的意氣風發,在鏡頭前揮灑自如,展現出自信和威嚴。如今他們卻身陷囹圄,在高牆內苦苦煎熬著歲月。
儘管如此,他們在安都公檢法係統中經營多年,其關係錯綜複雜,猶如盤根錯節的樹根一般。他們留下的那些對老百姓嚴厲打擊、嚴格管理、嚴肅處理的行為,竟然被一些乾警和法警所繼承,甚至還有所發揚。可以想象,這樣的風氣恐怕不會因為他們的入獄而輕易改變。
彭勇嘴角微揚,露出一絲笑容,看著唐榮生問道:“唐榮生啊,你這次又是因為什麼事情被抓進來的呢?”唐榮生無奈地歎了口氣,回答道:“真是倒黴啊!就是搞了個野婆娘,當時也沒說要給錢。誰知道後來她獅子大開口,居然要三十萬!我哪裡拿得出來這麼多錢啊,所以就沒給她。結果她就去告我強奸,派出所就直接把我關進來啦。”
“還有這等事?”彭勇滿臉驚愕,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張得足以塞進一個雞蛋。
唐榮生則是滿臉懊悔,他一邊搖頭,一邊懊惱地說道:“都怪我那該死的女朋友,她居然在她那些所謂的閨蜜麵前炫耀我對她有多好,說我如何如何伺候得她欲仙欲死,甚至還尖叫連連。結果,她那些閨蜜一聽就來了興趣,非要來現場觀摩一下。”
說到這裡,唐榮生深深地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更要命的是,我那女朋友腦子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竟然真的就讓她閨蜜躲在我們隔壁房間。當晚,她還特意給我喝了點酒,我本來就有點興奮,再加上酒精的作用,就更加按捺不住了。和女朋友親熱過後,她去洗澡,我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唐榮生頓了頓,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但還是接著說道:“睡夢中,我感覺有人爬上了我的床,然後躺在我身上,還不停地摸我。我當時迷迷糊糊的,以為是女朋友回來了,所以眼睛都沒睜,就由著她擺弄。直到她心滿意足地睡去,我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就這麼又睡過去了。”
過了幾天之後,我女朋友居然和她的閨蜜吵得昏天黑地、不可開交,甚至還報了警!被警察帶到派出所!等我趕到派出所的時候,警察已經把她們倆在手機上對罵的微信聊天記錄調出來了,然後給我看了。這一看,我才恍然大悟,原來那天晚上的第二盤遊戲,竟然是她閨蜜在玩!而且更讓我震驚的是,我女朋友不僅沒有阻止她閨蜜的行為,反而還在旁邊幫忙,這簡直就是幫助強奸啊!按照法律規定,她也同樣犯了強奸罪,所以現在也被關在女子監區裡。
“唐榮生,你居然還有這麼奇葩的事情啊?”楊學友聽他說完後,也忍不住嘲笑起來,“俗話說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你這家夥連兔子都不如啊,那你不挨打誰挨打呢?”麵對楊學友的譏諷,唐榮生一臉無奈地說:“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也是我自己做出來的,我也沒什麼好辯解的。隻能怪我自己倒黴唄,現在也隻能聽天由命,任由他們怎麼處置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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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啊!在這幾十個人擠在一起的小小監室裡,每天都在上演著令人驚訝不已的故事。少豐對這些奇聞異事並沒有太多的興趣,他隻是在這度日如年的日子裡,默默地等待著法院的開庭傳票。
果不其然,傳票如他所期待的那樣,如期而至。開庭的時間定在了九月下旬,這讓少豐心中稍稍鬆了一口氣。他在煎熬中苦苦等待,終於盼來了開庭之日。
這天早上,監室長特意提醒大家,由於少豐他們幾個要開庭,所以洗漱、上廁所和吃早飯等事情都要讓他們先行一步,以免耽誤時間。少豐和其他三人早早地就做好了準備,靜靜地等待著鐵門外傳來的叫聲。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那三個人都陸續被叫走了,去開庭了。少豐看著他們一個個離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有些焦急。但直到下午,依然沒有人來叫他。
這時,彭勇果斷地說道:“又滑庭了!”少豐聽到這個陌生的名詞,頓時愣住了,他急忙問道:“什麼是滑庭?”彭勇解釋道:“就是沒有按照規定的時間開庭審理。這種情況在這裡很常見,我們都叫它滑庭。這裡麵滑庭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幾乎每天都有。還有在門口排隊等開庭,一直等到下班,還沒有輪到的。”
“如此莊嚴肅穆的法院開庭,竟然如此隨意地滑庭,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少豐滿臉驚愕,如墜雲霧,茫然地問道。
彭勇見狀,連忙解釋道:“聽說是因為案子太多,而法官數量有限,實在忙不過來啊!”但他話鋒一轉,接著說道,“不過,在我看來,這背後的根本原因,還是政治生態出了問題。現在的社會,似乎隻依靠強製的法律手段來維持平衡,而忽視了其他方麵的因素。”
少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彭勇繼續說道:“你看,現在法院的樓是越蓋越高,越蓋越好,可這又有什麼用呢?要想進法院的門卻變得越來越難,安檢也越來越嚴格,越來越細致。就拿安都市來說吧,五個城區的法院都修建得氣勢恢宏,美輪美奐,據說每一座都耗費了好幾億呢!”
說到這裡,彭勇突然想起了一位著名的國學大師曾經說過的話,“哪個地方的法院修得好,就說明那個地方犯案的特彆多。這幾乎已經成為了一種規律。”他感慨地搖搖頭,似乎對這種現象感到無奈和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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