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嬸蹲在那陌生攤位前頭,就和其他買家一樣,拿著手電筒挨個細細打量。
張紅旗他們幾個戴著大口罩,老實站在旁邊等著。
原本他們這古怪組合,在曉市上挺招眼的,可連著幾天都這樣,早就沒人在意了。
反倒是因為秦嬸那打跑錘的方式,讓不少人產生遐想。
每次秦嬸看上東西,一旦成交,都是身後的張紅旗付錢、拿貨。
大家下意識就覺得,秦嬸才是領頭管事的,身後跟著這幾個,全是幫閒跑腿的。
至於為啥帶這麼多人一塊?
怕不是這位姑奶奶帶的錢,比旁人多吧?
事實證明,但凡你表演的足夠好,一些你自己都沒在意的細節,觀眾也會替你腦補出來。
可這個陌生的攤主他不清楚是個什麼情況,更不知道秦嬸那不還價的做派。
見來了買家,這人就主動開口:
“嬸子,你手裡這可是乾隆朝的官窯鬥彩,正經的好玩意兒,眼下可不多見了啊!”
他不開口還好,這一開口,頓時就露了怯了。
一場單方麵的輾壓,也就此開始了。
聞言,秦嬸心裡一安,露在口罩外頭的兩隻眼睛,也不由自主帶上了笑意,彎了起來。
“你這人,怎麼能蒙人呢?這要是官窯,我當你麵給砸碎了衝水咽下去。”
“嘿嘿嘿,嬸子你是行家!不是官窯,那也是好東西,真的,我不蒙你。”
這兩句對話一出,秦嬸心裡更確定,眼前是個新手,剛入行不久,前頭估摸著也賺到了點錢,眼下聽說了曉市,這才奔這來的。
“你想不想的,反正也蒙不住我,不說旁的,我啊,拿眼一瞅,就知道你今天是頭一回來曉市!”
“啊,嬸子,你咋知道的?”
我咋知道的?
你問這不是廢話嘛,你自己看看,哪有賣家跟你一樣話這麼密的!
“嗬嗬,你問問旁邊那位,我是不是天天來?哪天都得買走個一二十件,我都沒見過你,你可不得是頭一天來嘛。”
新來這攤主詫異的衝旁邊望了一眼,旁邊那攤主羨慕的點點頭。
“哎呀嬸子,你真是行家!肯定真喜歡這些老物件兒!
我這些東西,你可得好好瞧瞧,全是剛從大戶手裡淘回來的!”
這人雖然不懂曉市的規矩,古玩也是剛入行,可他必然是個老練的買賣家。
旁邊擺攤那人點頭時,滿眼的羨慕以及其他情緒混合在一起,這不和平時自己瞅見彆家遇到大頭時一個模樣嘛。
“大戶?破落戶吧?這年月哪還來的大戶啊。”
“嘿嘿,什麼都瞞不過你,你肯定對這個有研究,真正的收藏家!”
“收藏家?你這後生,淨會跟人逗悶子。
天沒亮就起來,收藏家能吃這個苦?
都是買賣家兒,天生的勞碌命,賺點辛苦錢。
你是練攤的,我呢,在旁的去處盤了個地方,我屬於坐地戶吧。
你問問旁邊那位老哥,我這些日子買回去多少玩意兒?
不是為了開張有東西撐門麵,誰特麼受這個罪哦。
我在這地方轉悠好些天了,真就是耽誤不起功夫了,我這腰它也受不了了。
正經的,小夥子,好東西,我敢盤地方賣,自然早就預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