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老營，王長青讓牛趕山帶路往北邊開原方向走，他沒說去乾什麼，隻說到了開原再說。
從老營到開原走大路有百多裡地，牛趕山帶著走的是小路，能避開鬼子的各種檢查站，這大冬天的，路不好走，估計要走三天。
幾個人都捂得嚴嚴實實的，按王長青的要求都沒帶長槍，人手一支駁殼槍，兩個香瓜手雷，然後一人一個包袱，包袱裡沒有彆的，都是吃的。
王長青一個人帶得最多，背了一個大背簍，裡麵吃的、喝的、珍珠的換洗衣服，裝得滿滿當當的，在隊伍裡走著，像個賣苦力的勞力，多過像掌櫃的。
王長青剛從老營出去沒多久，老營裡麵就有動靜了，劉大爺這夥老土匪還是像往常一樣教新人，但是老營裡的其他家眷老幼，都在第二天不見了蹤影。
李師爺也帶著幾個老人去接手新的店鋪去了，到了第三天，老營裡就剩下劉大爺、呂老頭、何老頭三個老掌櫃的，跟十來個山頭的人了，其中就有嚴振北他們三人。
趙老刀看出了點什麼，他拉著嚴振北、跟羅三炮道：“嚴子，三炮不對勁啊，這老營怎麼像是在撤？”
嚴振北道：“應該是換地方，前陣子二掌櫃的過了，來的人多，咱們又乾了票大的，說不好什麼時候就...”
趙老刀有點急，道：“不是這個，咱幾個是新人，這老營裡留下的除了三個老的，剩下的都是小嘍囉，不會是把咱留下當炮灰吧？”
嚴振北心裡也一陣忐忑，想了想，搖了搖頭道：“不至於，咱們手上錢都在，真要是留下咱幾個，這錢不會發到咱手裡。我看啊，下一步就是我們撤了。”
“再說了，大掌櫃的也不像那樣的人，可以說咱們三個才是大掌櫃的人，其他的人都是三掌櫃李師爺的人，有一些是隻認鐵鷂子。”
趙老刀想了想道：“確實，咱哥三個才是大掌櫃的人，其他人都各有靠山，我說嚴子，我們三個拿了一份，可有點多。是不是得上供一些給大掌櫃的？”
羅三炮對其它的都不太在意，但聽了這話，忙問道：“咋回事？不是大掌櫃的親口說的，咱們三分一份嗎？怎麼又要上供？”
趙老刀道：“哪家綹子有這麼大方，第一單買賣就分這麼多？我看啊，這過後我們得找個由頭，給大掌櫃的上份禮，一萬七，我們送七千給大掌櫃的。”
嚴振北到底是待過軍營的，對軍營那一套也是清楚得很，他對這麼一大筆錢拿著，也心有顧忌，順著趙老刀的話，道。
“是這麼個理，大掌櫃的新上任，都沒辦過酒，這次給二掌櫃的跟弟兄們報了仇，大掌櫃的就不見了幾天，這才回老營，就又出去了。”
“我看八成是手裡的錢緊張，又去弄錢去了。要知道之前那一仗，死了那麼多弟兄，一人一百，上萬大洋就這麼花完了，聽說大掌櫃的入夥也沒多久。”
“就算鐵鷂子有錢支援一些，終歸不是自己的，大掌櫃的這會兒，估計日子也不太好過。三炮、老刀，照我看，也不送七千，要送就送他一萬。”
趙老刀嗬嗬一笑，道：“還是嚴子有魄力，對就送一萬。三炮，你也彆心疼這點錢，這錢以後有得是，我看大掌櫃的人大氣，這關口咱送他這一萬大洋，比日後送五萬都強！”
羅三炮雖說舍不得錢，但他也知道，眼前這兩人說得有道理。
“都沒捂熱乎呢，這錢就沒了一多半。行，到手二千多，也比之前當兵強太遠了，乾個幾票，就能金盆洗手了。”
趙老刀瞪了他一眼，道：“三炮，這話你可彆在外說，弄不好，你就沒了，金盆洗手這話，可不能出在咱兄弟的嘴裡。”
“大掌櫃的給了這麼多錢，你乾幾票就想走？找死呢！你說說，你乾的事，大掌櫃的隨便去軍營裡拉幾個大頭兵，誰不能乾？”
嚴振北點了點頭道：“是這麼個理，這話隻能掌櫃的說，三炮，你放心，我看大掌櫃是個有情有義的，錢弄夠了，會給咱找出路的。”
羅三炮愣是愣了點，但他聽勸，摸了摸腦袋。
“嘿嘿，就這麼一說，我哪能不知道，這摟機槍的活簡單，這年頭人命也不值錢，隻要大掌櫃的不丟下我，我肯定跟著，振北哥，刀哥，我有時候犯渾，你們看著我一點。”
嚴振北道：“跟那幾個老土匪也彆多話，我看著那三人不一般，彆被套了話，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趙老刀舔了舔舌頭，道：“這三個都是積年老匪，心狠手辣，他們教，咱們學，有什麼吩咐，咱聽著就完事。估計這次大掌櫃的一回來，咱們就得換地方了。”
他們三個在議論三個老土匪，那三個老掌櫃的也在談論這三個新人。
何老頭道：“這三個新人死裡逃生的，命大，人品嘛，我看還行。尤其那個趙老刀，手黑著呢，我看培養培養又是一員乾將，乾秧子房不錯。”
秧子房是指專門處理綁票的土匪頭目，心狠手辣。
劉大爺叼著煙槍，但沒點火，他現在抽得少了，怕咳嗽。
“我看好嚴振北，這人當過小軍官，但沒那種老兵油子的習氣，這樣的人難得，是個好炮頭。”
炮頭，一般槍法好，有威信，負責帶兵打仗、執法行刑。
呂老頭則一臉壞笑：“你倆操啥心，跟你倆有啥關係，怎麼用人那是老六的事，我看這老六心大，搞不好他會學大帥。”
劉大爺心道：這莽夫知道個球，當大帥得天時地利人和，再加他自己的謀劃，這才能成事，老六？成不了，這天時他就沒戲，現在是東洋鬼子的天下。
何老頭知道這呂老頭在顯擺呢，也不接話，轉頭跟劉大爺：“上次的通化的活，沒帶小飛去，報上來說，就弄了十七萬大洋，一個縣城，就弄了這麼點？這裡麵有沒有鬼？”
劉大爺一擺手道：“洪燕我還是信得過的，這姑娘不是昧錢的人，她說隻弄了十七萬大洋，那就是十七萬，這是老六在搏名頭，他在下棋呢。”
呂老頭笑道：“我就說了，老六要臉，名聲是個好東西，他在學大帥，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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