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起來,這女人也是命苦。
她原本是其他村裡的,家裡有些重男輕女,對她也不好,她丈夫是本村人,叫李大山,也是個沒爹沒娘的孤兒,兩人是經媒婆介紹的,李大山對夏翠娥算得上是一見鐘情,後來幾乎花了自己所有的積蓄,才總算是把夏翠娥給娶回了家。
李大山老實能乾,夏翠娥也勤快本分,兩人好不容易成了家,蓋了這三間土坯房,眼看著日子剛有點盼頭。
本來夏翠娥以為自己未來會過上好日子了,結果去年冬天,李大山跟著村裡人進山打獵,想給夏翠娥添件厚衣服,結果遇上了風雪,失足摔下了山崖,屍骨都沒找全。
可憐夏翠娥,年紀輕輕就守了寡,連個一兒半女都沒留下。
她想回娘家,可娘家那邊,父母重男輕女,哥嫂又嫌她克夫,晦氣,硬是把她攆了出來,不讓她進門。
她沒辦法,隻能一個人守著李大山留下的這間空蕩蕩的屋子過日子。
村裡倒也有熱心人想給她再說個婆家。
可介紹的都是些什麼人?
要麼是五十多歲的老光棍,要麼是好吃懶做的二流子,還有幾個死了老婆帶著好幾個孩子的,更有甚者,是明擺著貪圖她這三間破屋子,想占便宜的。
夏翠娥性子雖然看著軟弱,但骨子裡卻有幾分剛強,不願意將就,這事就一直拖著。
一個年輕寡婦,無依無靠,在村裡日子過得艱難,少不了被人指指點點,甚至有些不懷好意的人,暗地裡打她的主意。
“什麼病症?”秦東揚收回心神,繼續發問,“我這個樣子,我也不好問診啊!”
夏翠娥咬著下唇,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像是下定了決心,慢慢抬起手,顫抖著摘掉了頭上的舊氈帽。
帽子一摘掉,秦東揚瞳孔猛地一縮!
隻見夏翠娥的額頭上,靠近左邊發際線的地方,赫然一道寸許長的傷口!
傷口周圍的頭發被血粘成一綹一綹的,凝固的血痂和頭發糾纏在一起,顯得有些猙獰。
再仔細一看,她左邊的臉頰高高腫起,上麵還殘留著淡淡的青紫色指印!嘴角也破了皮,結著暗紅色的血痂。
這哪裡是普通的頭疼?這分明是被人打傷的!
“你這是……”秦東揚皺緊了眉頭,聲音不自覺地變得嚴厲起來,“怎麼弄的?摔倒了?”
夏翠娥低下頭,眼圈一下子就紅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她不想說,太丟人了!
被王疤賴那樣的人欺負,還鬨成這樣,傳出去她還怎麼做人?
可是,傷口火辣辣地疼,心裡的委屈和恐懼更是像野草一樣瘋長。
看著秦東揚嚴肅而關切的眼神,她那強撐著的堅強,瞬間土崩瓦解。
“秦醫生……”她聲音哽咽,帶著濃濃的哭腔,肩膀忍不住聳動起來。
秦東揚心裡咯噔一下,隱約猜到了什麼。
他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溫和:“彆怕,翠娥,慢慢說,到底出什麼事了?”
他站起身,給她倒了杯溫水。
夏翠娥接過水杯,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劈裡啪啦地往下掉。
她斷斷續續地,聲音發顫,把昨天晚上王疤賴如何翻牆闖進她家,如何撲到她身上意圖不軌,她如何掙紮反抗,用茶缸砸破了他的頭,又如何被他按在地上毆打,最後她跑到廚房拿起菜刀才把他嚇跑的事情,都帶著哭腔,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秦東揚越聽,臉色越是陰沉得可怕!
王疤賴!又是這個畜生不如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