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旁邊的秦東揚看得又好氣又好笑，心裡那點莫名的惆悵，也被這倆活寶給衝散了。
他抬手，一人腦袋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行了啊，都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像什麼樣子？”
他的聲音溫和，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大過年的，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咱們來做醫療支援的時候，不就想到這一天了嗎？”
“更何況，這也算是彆樣的體驗了！”
他又說了幾個笑話，才算是把兩人給哄好了。
冬日的天，黑得格外早。
傍晚時分，寒風呼嘯著卷過山野，衛生院的小院裡，卻亮起了溫暖的燈。
廚房裡，傳來了“剁剁剁”的切菜聲，和著人們的說笑聲，驅散了年關的冷清。
這便是大年三十的晚上了。
就在三人準備吃簡陋的年夜飯的時候，一陣突兀的敲門聲，在寂靜的夜裡，清晰地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裡。
屋子裡瞬間安靜了下來。
鄭曉麗最先反應過來，她放下筷子，有些納悶兒地嘀咕。
“都這個時辰了，還有人來看病？”
“這大年三十的，可彆是什麼急症吧？”
她嘴裡念叨著，人已經快步朝著大門走去。
“來了來了！”
門栓被拉開，發出一聲沉悶的“吱呀”聲。
門外，是深不見底的夜色和撲麵而來的寒風。
鄭曉麗探頭出去，下一秒，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院子裡的人，隻聽見門外傳來她一聲短促又壓抑的驚呼。
“呀！”
緊接著，就是她那帶著幾分變調的、十萬火急的喊聲。
“秦醫生！”
“秦一聲！你快出來看看啊！！”
那聲音裡的震驚和急切，完全不像是遇到了病人。
秦東揚心裡“咯噔”一下，還以為是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他“霍”地一下站起身，椅子被帶得往後一倒，發出一聲刺耳的摩擦聲。
他也顧不上了，三步並作兩步就往外衝。
“怎麼了？！”
他一邊跑一邊喊，心裡已經做好了搶救急症病人的準備。
可當他衝出大門，看清門外景象的那一刻，整個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徹底呆住了。
門口，昏黃的馬燈光芒，從屋簷下傾瀉而出，將門外的方寸之地，照得一片暖黃。
風雪，似乎都被這光芒隔絕在外。
光暈之中，站著幾道身影。
為首的，是一個穿著厚棉襖，卻依舊顯得身形窈窕的姑娘。
她正是虞夢瑤。
而在她的身邊，四雙烏溜溜、亮晶晶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劉春芽、劉夏荷、劉秋霜、劉小雪。
他的四個小姨子，一個都不少。
她們的臉蛋被寒風吹得通紅，像熟透的蘋果，身上還帶著一路風塵仆仆的痕跡，但那眼神裡的光，卻比天上的星星還要亮。
馬燈的光，給她們每個人的身上，都鍍上了一層溫柔的、不真切的暖黃色光邊。
那一瞬間，秦東揚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姐夫！”
劉秋霜和劉夏荷最是活潑，她們倆最先掙脫了姐姐的手，像兩隻歸巢的小燕子，激動地撲了過來。
“姐夫！我們來找你過年啦！”
清脆又帶著無限歡喜的聲音，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了秦東揚的心上，將他的魂魄，從九霄雲外給砸了回來。
他整個人都傻了。
大腦一片空白，連最基本的語言功能都喪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