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現任,也不是官員,你們說我‘擅自設防’,不成立。”
“因為我這不是哨,是墳。”
“是我刀埋的地。”
“你們要動,就拿鏟子鏟。”
“鏟完你們自己埋進去。”
“我不攔。”
……
那三個欽差聽完不說話。
為首的老者歎了口氣,低聲說:
“我們不是來封你。”
“是來遞話的。”
“陛下看了你這陣子做的事,也知道你不掛職。”
“她隻說一句話——你畫的線,彆人管不了。”
“你要真想守,就守。”
“她不封你。”
“她隻給你送一樣東西。”
說著,那人從袖裡取出一塊黑底金邊的小令牌。
不是印,是私令。
上頭隻刻了五個字:
“寧線,不得犯。”
落款,是司空玉的親字。
寧烈接過那牌子,沒說謝謝。
隻是轉身,走回了哨所,把那牌掛在門裡頭釘牆的地方,沒上鎖。
然後抬頭吩咐:
“老趙,接下來的事做。”
老趙應聲:“啥?”
“種樹。”
“跟南坡一樣。”
“我不是種風景。”
“我是種線。”
“種一排,從哨所往西堤種。”
“誰哪天敢挖,敢砍,敢刨——就說明他想斷我線。”
“我不問他動機,不看他旗號。”
“隻問一句——你拔我樹了,那你是不是想拔我人。”
“你要拔我人,那我就拔你港。”
……
當天傍晚,北港西堤插下第一棵小榆。
風刮得急,土冷得硬。
寧烈親手一鍬一鍬埋下去,踩得結實。
一棵栽完,沒立木牌。
隻在樹旁邊壓了塊石頭,石頭上沒寫地名。
隻刻了一句:
“封舊者,必留印。”
“你要走線,就得看這印給不給你過。”
……
那天夜裡,北海西風漲浪。
但岸邊一夜無人近樹。
無船靠港。
無信試探。
新畫的線,還沒寫在圖裡。
可已經寫進水裡了。
是寧烈寫的。
他不說,彆人不敢擦。
四月初一,東港夜哨交班未穩。
北海東側,二十七裡處,有船靠近。
是夜潮剛起,風不算大,但浪正巧,壓得低。
老趙接報時,天還未亮,岸邊一層霧。
“船掛的是內洲旗。”
“但沒遞文。”
“旗有折角,靠的是舊番協格式。”
寧烈披衣出營,踏雪走到堤上,望遠鏡一撥。
“不是貨船。”
“是線船。”
老趙一愣:“哪種線?”
“不是試探線,是拖線。”
“他們這是把外頭船掛咱旗號,想蹭舊協走灰口。”
“不是撞線,是拉線。”
“就看咱扛不扛得住。”
……
“接還是攔?”
老趙問。
寧烈沒回,隻往哨所邊一蹲,摸起前幾日剛種的第三棵榆。
手掌在泥裡撚了一會兒。
“這根還沒紮穩。”
“但再不守,根紮了也白搭。”
他起身。
“通知北港三營。”
“把這片線,正式寫進圖。”
“從今日起,東岸二十七裡口,歸我守。”
“寫入封令。”
“上報不報都無所謂。”
“我先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