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惱和愧疚如大河決堤,淹沒了他的理智。
天地變幻,場景重現,陸無傷看著周圍熟悉的一切,長槍率先出手,理智退讓,意誌和執念登臨,主導了陸無傷的一切,他的目光沒有放在這些野獸身上,而是死死的盯著高崗上那個嘲弄自己的男人。
這一次,他依舊隻堅持了三息時間,但死在他手中的野獸卻比之前多了兩隻,意識完全消散的瞬間,他再次出現在相同的地方,一切重新開始。
“小陸!”
恍惚間,他好像聽到了秦雪衣的聲音,這個聲音宛如從整個天地中傳來,回蕩在陸無傷的腦海中。
“等著我,我會殺儘百獸,殺上高崗救下你!”
一次次的死亡,一次次重新來過,陸無傷已經記不清自己死了多少次,也記不得殺了多少頭野獸,百獸的屍身累積成小山,而他也終於來到了高崗下方。
身形顫顫巍巍,卻還是用長槍撐著自己行將倒下的身體,一步步朝著山崗挪動,鮮血順著大腿流了一路。
唰唰!!
兩道身影從自己身邊擦身而過,陸無傷摸了摸脖頸的鮮血,不甘的倒了下去。
下一瞬,他重新回到了起點,重新看到了洶湧而來的百獸,長槍緊握,這一次,與之前的所有情形都不相同了,當他緊握手中長槍的一瞬間,一股無可匹敵的信念鼓蕩在胸,如烈火燎原,不宣不可。
百多斤的長槍,在他手中如驅臂使,槍法之中,再也不見龍蛇起陸的套招痕跡,或挑或點、或撩或掃,所用的每一個發力技巧,每一個細節,都來自龍蛇起陸槍,但卻都不是完整的龍蛇起陸中的某個招式。
血林內,陸無傷步履堅定,目光死死鎖定在高崗上,朝前推進。
百獸如潮,人似定海寒鐵,一杆大槍挑碎千重煞浪。
他珍惜著自己體內的每一分血能,隻為了能在走到高崗下的時候,還有一戰之力,相同的場景再現,兩道身影一閃而逝,陸無傷有了站穩的力量,卻避不開兩人的攻擊,再次倒下,這一次,陸無傷的眼中沒有絕望和不甘。
有的隻是熾烈的戰意,他不知老天緣何如此偏愛於他,給了他一次次的機會,他現在也無暇想這些,就連腦海中的記憶和意識都是不完整的,他隻知道,他將每一次,都當做了最後一次機會來努力。
他在進步,在前行,終有一日,能殺上高崗,一槍挑碎那張帶著嘲弄幅度的嘴巴,將殷成淵斬於槍下。
“再來!!”
人過獸群,持槍立於高崗下,兩道人影一左一右電射而出,陸無傷槍尖寒芒乍現,一左一右,須臾之間,空中灑落兩道血影,他看到了殷成淵臉上的驚愕和惶恐。
再無留手。
“玄碑墜!龍蛇起陸!!”
哢嚓!
就在長槍即將絞碎殷成淵那張臉的時候,一切破碎,陸無傷睜開了雙眼,猛地坐起,正在照料陸無傷的兩人被其身上濃鬱到如同實質一般的殺意嚇得直接癱軟在地,他們分明清楚的知道,陸無傷此刻手中並無武器。
但感覺卻告訴他們,陸無傷的手中像是握住了一杆日日飲血的大槍一般,森冷寒意直透腦後。
孫富貴暗自咽了一口唾沫:“陸老大?”
“怎麼是你們兩個,你們怎麼在這裡?”
“是秦大人讓我們照料你的,就是內門的大師姐,秦雪衣。”
陸無傷快速消化了腦海中的信息,意識到自己之前所遭遇的應該隻是自己的夢境,心中不由得鬆了口氣,不過在同一時間,也有些後悔,畢竟剛剛自己明明已經快要弄死殷成淵了,努力了那麼久,為的不就是那一刻?
結果在關鍵時刻,夢醒了。
“大師姐人呢?那天發生了什麼?”
孫富貴將當日的情形轉述了一遍,包括秦雪衣給自己取來了藥,以及之後照料了自己幾天的事情,也就是說,秦雪衣沒有去尋殷成淵的麻煩,也不會出問題,這倒是讓他心中稍安。
“哦,對了,秦大人讓我們在你醒後把這個東西交給你。”
陸無傷接過盒子,看了兩人一眼,二人笑了笑,知趣的走出了房間,他打開盒子,裡麵整齊排列著二十枚血晶,以及一封信。
咯噔一下,陸無傷心中忽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