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司衙門外,已經排起了長隊,早已人頭攢動。
大多是些衣著樸素的年輕人,臉上帶著對未來的憧憬,或者對軍功的渴望。
蕭羽排在隊伍末尾,目光掃過前方。
征兵的告示貼在牆上,一群衣著各異的青壯年圍在那裡,議論紛紛。
負責登記的是一個滿臉絡腮胡的文吏,和一個身披輕甲、麵色冷峻的軍官。
文吏慢條斯理地核對著戶籍、路引,軍官則目光銳利地掃視著每一個報名者,偶爾發問,聲音洪亮。
輪到蕭羽時,他遞上了王強連夜偽造好的戶籍文書。
上麵寫著他叫“蕭羽”,良家子,父母雙亡,自願投軍。
文吏仔細看了看,又抬頭瞥了蕭羽一眼,沒什麼表示,準備登記。
“等等。”那冷峻軍官突然開口。
他的目光落在蕭羽身上,帶著審視和懷疑。“抬起頭來。”
蕭羽依言抬頭,迎上軍官的視線。
軍官盯著他看了半晌,似乎想從他臉上找出什麼破綻。
“你這身板,不像普通農家子。手上有薄繭,虎口卻乾淨,不像常年握鋤頭的。眼神……倒是有幾分悍勇之氣。”
蕭羽心中一凜,沒想到這軍官觀察如此細致。
他偽造的身份是農家子,但原主蕭羽畢竟是蕭家二少爺,雖不受待見,卻也從未乾過農活。
“回稟軍爺,小子家中遭了災,流落至此,平日靠打些零工、偶爾進山打獵維生。”
蕭羽不卑不亢地回答,這是他路上就想好的說辭。
軍官冷哼一聲,顯然不太相信。“打獵?弓馬如何?”
“略懂一些。”
“光說不練假把式。”軍官指了指旁邊武器架上的一張硬弓,“拉開它,讓我看看你的‘略懂一些’。”
那是一張標準的軍用步弓,至少需要兩石以上的力氣才能拉滿。
尋常獵戶,未必有這個本事。
周圍的目光瞬間聚集到蕭羽身上,帶著好奇和看熱鬨的意味。
文吏也停下了筆,看著蕭羽。
這軍官姓秦,是出了名的嚴苛,眼光毒辣,不少想蒙混過關的人都在他這裡栽了跟頭。
蕭羽走到武器架前,取下了那張硬弓。
弓身入手沉重,帶著冰冷的金屬質感。
他深吸一口氣,體內那股微弱的道力悄然運轉。
他擺開架勢,左手持弓,右手扣弦。
“喝!”
一聲低喝,弓弦被緩緩拉開。
起初有些滯澀,但隨著道力的注入,弓身發出輕微的“嘎吱”聲,逐漸被拉成滿月!
周圍響起一片低低的驚呼。能輕鬆拉開兩石步弓,這絕非尋常農家子弟!
那秦姓軍官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隨即又恢複了冷峻。“不錯,有幾分蠻力。不過,光有力氣可不夠。”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蕭羽,似乎在做一個決定。
就在這時,一個略顯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秦校尉,此子身手不凡,是個好苗子,莫要為難了。”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身著布衣,須發皆白,但精神矍鑠的老者,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演武場邊緣,正含笑看著這邊。
秦校尉看到老者,臉上那萬年不變的冰山表情,竟微微一動,露出一絲恭敬。
這老者是誰?竟能讓秦校尉如此態度?
蕭羽心中疑惑,看向老者的目光裡,充滿了探尋。
秦校尉看向老者,眼神中的銳利稍斂,抱拳道:“見過徐老。”
被稱為徐老的老者擺了擺手,目光溫和地落在蕭羽身上,上下打量了幾眼,含笑道:“老朽隻是路過,恰巧看到這位小兄弟弓馬嫻熟,根骨不俗,是塊璞玉。
秦校尉,軍中正是用人之際,何必拘泥於細枝末節?”
秦校尉眉頭微不可查地動了動,似乎對徐老的話有所顧忌,但臉上依舊是那副冷硬的表情。
他沉默片刻,銳利的目光再次掃向蕭羽:“既然徐老開口,本官自當遵從。”
他轉向旁邊的文吏,聲音恢複了之前的冷硬:“給他登記。”
“是,校尉大人。”文吏如蒙大赦,趕緊提筆。
姓名:蕭羽。
籍貫:陝州三裡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