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躍進聽到聲音挑眉看去,北春軍區隨軍的軍嫂?
“同誌,我還是那句話,您要麼補票,要麼就在下一站下車,尋求站台同誌們的幫助。
讓他們為您聯係您的愛人,然後再買票上車,”乘務員笑著建議道。
“可是,”那婦人麵色為難,急切地拿著手裡的介紹信:“可是我男人忙,他,他出任務了,我不一定能聯係到他。
你們放心,我是軍嫂的,我男人叫戴成周,是北春軍區的營長!
我這裡有村裡開的介紹信,肯定沒撒謊。”
“同誌,既然你男人這麼厲害,他出任務了,可部隊裡也有認識的戰友。你彆為難人家乘務員了,下一站下去唄,給軍區打個電話……”周圍的人跟著勸。車票十好幾塊呢,更何況她的一個孩子要買半票。
大家夥兒熱心歸熱心,卻也不願意拿出一二十塊錢打水漂。
齊躍進沒有錯過那婦人臉上的驚慌。既然她的介紹信沒錯,那她為什麼害怕給軍區打電話呢?
好似從火車上下去,他們就沒了活路。
戴成周,聽著怪耳熟的。不過軍區營長很多,他一時半會還真想不起來。
齊老太戳了下他的後腰,“寶弟,這是你戰友的家屬?你得學習雷鋒精神,借給她錢。
人家女同誌帶著倆孩子去隨軍不容易啊。”
齊躍進好笑的撥開老太太的手,之前他還擔心老太太不會花錢,這都會扔著玩了。
他當即掏了三張大團結,塞到齊老太手裡,“媽,這個雷鋒也可以是你。再說了,我一個俊俏的大小夥伸手,萬一被賴上咋辦?
我跟爸從旁邊協助你!”
齊老太好笑的瞪了他一眼,“你們老齊家男人一個德行,眼裡隻有媳婦兒。
行,我過去幫忙,不過呢,我也不當冤大頭,得讓她寫了欠條。”
她接過錢來,擠出人群打量了下那小媳婦兒。除了皮膚黑點、瘦點,模樣也不錯,說話帶著南方女子的軟儂,她將一對兒女緊緊護著,神色略微慌張、害怕和說不上來的苦澀無助。
“小同誌,你是去北春軍區的?能給我看看你的介紹信不?”齊老太笑笑,“我兒子、女婿也都在北春軍區。”
“大娘好,我叫路音華,這是我們娘三個的介紹信,”路音華趕忙將手裡的信遞過去,“我男人已經四年多沒回來了。我在家裡下地乾活,伺候公婆,給他們戴家當牛做馬,可倆孩子也跟著我受苦。
要不是我大嫂說漏了嘴,我都不知道他早就當上營長,可以帶我們娘三個隨軍了。
這次,我們就是想找個活路……”
齊老太看著介紹信。上麵的字大部分她都認得,隻有兩三個不常用的字。
“你是從蘇州過來的?”
“對,我男人原本在南市當兵,後來執行啥‘三支兩軍任務’,就在七零年的時候去了北春軍區。
七二年的時候,他回來了一趟,也是那時我們有了老二。
他說啊,會在部隊裡好好表現,早點接我們去部隊享福……”提起自己一個人拉拔倆孩子,路音華忍不住紅著眼眶,喉嚨裡都是苦澀。
周圍乘客們聽了一陣唏噓,軍嫂不容易啊,又是要下地乾活,又得伺候公婆,還得拉拔孩子,身邊沒有知冷知熱、護著疼愛自己的男人,那種苦楚真不是一般女人能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