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刑主強撐著抬起頭,那張總是布滿威嚴的臉上,此刻隻剩下灰敗與恐懼,他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陸昭的目光掃過他,又落在另外兩人身上,淡淡道:
“看來,你們是不想說了。”
他話音剛落,那懸於無光之城上空的墨色巨劍,再次微微一沉。
“轟隆隆——!”
整座議事大殿,那顆巨大的獨眼巨人頭骨,在一陣刺耳的悲鳴中,轟然坍塌,徹底化為了一片廢墟!
“我說!我說!尊者大人饒命!”
另一名身形枯瘦,如同鬼魅的老者,終於被這最後的稻草壓垮了心神,他尖叫著,不顧一切地開口,
“我等三人,皆是天上圓桌成員,並無主次之分!方才對尊者大人不敬,乃是我等有眼無珠,罪該萬死!”
“哦?並無主次?”
陸昭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便是說,你們三個,都有資格替暗盟做主了?”
他站起身,緩步走到三人麵前,居高臨下地俯瞰著他們,那眼神,如同在看三隻可以隨意碾死的螻蟻。
“很好。”
陸昭的臉上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他甚至都沒有流露出半分怒意,隻是輕輕歎了口氣,那眼神中,竟帶著一絲失望。
“可悲,可歎。”
陸昭緩緩站起身,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座無光之城。
“本座奉道君之命,自下界巡查至此,所見所聞,唯有廢物與無能。豐天玩忽職守,本座斬了。中天圓桌倨傲自大,本座罰了。原以為,總部核心,能有幾個堪用之才,卻不想...”
他搖了搖頭,目光平靜,
“...不過是一群坐井觀天、不知死活的蠢物!”
那三位被釘在地上的天上圓桌成員在頭頂那柄墨色巨劍的威壓下,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陸昭踱步走回搖椅旁,卻沒有坐下,隻是用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那“嗒、嗒”的聲響,在死寂的無光之城中,如同催命的鼓點,敲在每一個暗盟成員的心頭。
“算了,都起來吧,本座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你們三個,上次見道君,是幾年以前了?”
這一問,看似隨意,卻如同一柄無形的利劍,精準地刺入了三位天上圓桌成員心中最隱秘、也最脆弱的地方。
他們臉上的恐懼,瞬間被一種更為複雜的、名為心虛與惶恐的情緒所取代。
“回...回稟尊者大人...我等...我等追隨道君萬載,但...但道君大人他神龍見首不見尾,我等...已有三千年,未曾...親見天顏...”
“三千年?”
陸昭重複了一遍,臉上的失望之色更濃,他甚至忍不住輕笑了一聲,那笑聲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嘲諷。
“三千年...”
他搖了搖頭,踱步走到甲板邊緣,負手而立,背對著眾人,目光悠悠地望向那片死寂的歸墟之海,仿佛在看一出天大的笑話。
“難怪。”
他的聲音幽幽傳來,帶著一絲冰冷的了然。
“難怪暗盟會腐朽至此。難怪豐天敢在下界玩忽職守,中飽私囊。難怪你們這群所謂的總部核心,會變成一群隻知內鬥、坐井觀天的蠢物。”
“你們根本就不是什麼道君的信徒,你們不過是一群被主人遺棄了三千年的看門狗罷了。狗被關久了,便忘了主人的模樣,甚至開始以為,這小小的院子,就是整個天下了。”
這番話,句句如刀,字字誅心!
不僅將那三位天上圓桌成員說得麵無人色,連一旁跪著的文先生等人,也是渾身劇震,冷汗直流。
因為陸昭說的,是事實!
是他們這些年來心照不宣,卻誰也不敢捅破的窗戶紙!
他們名為暗盟核心,實則與道君的聯係早已變得若有若無,隻能通過一些古老的祭壇和儀式,偶爾得到一兩句模糊不清的神諭。他們早已習慣了這種狀態,甚至樂在其中,將這無光之城當成了自己的獨立王國。
“尊...尊者大人...我等...”
那“刑主”還想辯解什麼,卻被陸昭猛地回頭打斷。
那一刻,陸昭的眼神變了。
不再是憊懶,不再是嘲諷,而是一種純粹的、浩瀚的、仿佛與某個至高存在融為一體的無上威嚴!
一股與他們信仰中、記憶中最原始的道君氣息近乎一模一樣、卻又更加鮮活、更加霸道的偉力,自陸昭體內轟然爆發!
這並非單純的氣勢壓迫,而是一種源自生命層次、源自神魂烙印的絕對壓製!
“嗡——!”
整個無光之城的所有暗盟成員,無論身在何處,無論修為高低,都在這一瞬間,神魂劇震,不由自主地朝著冥渡舟的方向,跪伏在地!
那是一種源自血脈與信仰的本能臣服!
而首當其衝的三位天上圓桌成員,更是如遭雷擊。
他們看著陸昭,那雙眼眸不再是人類的眼睛,而是化作了兩片深邃的、旋轉的星雲,星雲的儘頭,仿佛就是他們信仰了萬載的、那至高無上的道君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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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見君...如見我...”
陸昭的聲音,在這一刻變得宏大而空靈,仿佛是替天代言,替道君傳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