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他緩緩地、一字一頓地開口,聲音嘶啞,充滿了極致的、荒謬的錯愕。
他那雙燃燒著金色烈焰的眼眸,死死地、如同要將人洞穿一般,盯住了那個自始至終都一臉平靜的白衣青年。
陸昭迎上他的目光,臉上非但沒有半分被揭穿老底的窘迫,反而露出了一個帶著幾分懷念的、無奈的笑容。
他對著狂刀神君,隨意地拱了拱手,仿佛在跟一位許久未見的老友打招呼。
“前輩,好久不見。看來萬載歲月,也沒能磨平你的棱角。”
這句平淡的、帶著幾分熟稔的確認,如同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地砸在了狂刀神君的神魂之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短暫的死寂之後,狂刀神君猛地仰天狂笑起來,那笑聲中充滿了無儘的諷刺、滔天的怒火,以及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宿命般的癲狂!
“是你!竟然是你!”
“轟——!”
他身上那股霸道絕倫的刀意轟然爆發,震得整座囚牢都劇烈晃動,無數道由天道符文構成的鎖鏈被繃得筆直,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
“老子縱橫一生,平生隻敗於一人之手!我以為他早已隨著那個時代一同化為飛灰,卻沒想到...沒想到你竟然轉世歸來,還變成了這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模樣!”
他那雙金色的烈焰之瞳死死地鎖定著陸昭,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
“來!陸昭!”狂刀神君發出歇斯底裡的咆哮,“彆用那副悲天憫人的眼神看著老子!讓老子看看,你這轉世之身,還剩下當年幾分本事!若是連我這囚籠中的一縷刀意都接不住,那你今日,便與我一同葬身於此吧!”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甚至都未曾有任何動作。
一股純粹到極致的、仿佛能斬斷因果、劈開輪回的無形刀意,便已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瞬間出現在陸昭麵前,當頭斬下!
麵對這足以讓尋常神王都神魂俱滅的一擊,陸昭卻隻是輕輕地歎了口氣。
“還是這般急性子。”
他緩緩地抬起右手,在那無形刀意即將及身的瞬間,並指如劍,向前輕輕一點。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沒有法則的碰撞。
那霸道絕倫的刀意,在接觸到陸昭指尖的刹那,竟如同狂暴的野馬遇到了最熟悉的主人,瞬間變得溫順無比,最終化作一縷清風,消散於無形。
“一味地狂猛,終究是落了下乘。”
陸昭的聲音平淡,卻仿佛直接響徹在狂刀神君的道心之上,“前輩,你的刀,萬載未曾精進,反而因怨氣而變得...鈍了。”
“你...!”
狂刀神君那龐大的身軀劇烈地一震,那雙燃燒的烈焰之瞳中,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的、源自靈魂深處的震撼!
方才那一指,看似輕描淡寫,其中蘊含的,卻是對他的刀道,乃至對大道本源,超乎想象的理解與掌控!
那一瞬間,他仿佛又看到了萬載之前,在那淩霄殿前,那個同樣一襲白衣、同樣用一根手指,便輕描淡寫地擋住了自己傾力一刀的絕世身影。
兩道身影,在這一刻,完美地重合。
“你...”
狂刀神君的怒火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為複雜的、混雜著不甘、敬佩與一絲...戰敗者對勝利者的奇特狂熱。
“你來這裡,就是為了嘲笑老子嗎?”
“自然不是。”
陸昭放下手,臉上重新掛起了那副帶著幾分憊懶的笑容,
“我來,是想問前輩一句話。”
“你想不想...出去?”
“出去?”
狂刀神君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再次狂笑起來,
“哈哈哈!你以為老子不想嗎?這天道鎖鏈,乃是那仙庭小兒以自身權柄所化,除非他親至,或是再來一位能與他抗衡的神王,否則,誰能斷之?”
“我能。”
他緩步上前,走到那布滿天道符文的巨大囚牢之前,伸出手,輕輕地按在了那冰冷的黑色神石之上。
“前輩,”陸昭的聲音輕笑,
“我今日來,非為囚你,也非為施恩。”
“隻是外麵吵的很,所以今天想來開門放狗試試。”
“你...”
“你...”
狂刀神君那雙燃燒著金色烈焰的眼眸猛地一縮,
滔天的怒火幾乎要化為實質,將這片死寂的星辰點燃。
他縱橫一生,何曾受過這等羞辱?
被自己唯一的手下敗將稱作“狗”,這比萬載的囚禁更讓他難以忍受!
“陸昭!你找死!”
他發出震天怒吼,周身那霸道絕倫的刀意再次暴漲,
竟引得那貫穿天地的法則鎖鏈都發出了不堪重負的悲鳴!
然而,陸昭卻隻是靜靜地看著他,臉上那副帶著幾分憊懶的笑容絲毫未變,仿佛在看一個無理取鬨的孩子。
“前輩,”他悠悠道,
“嗓門大,可嚇不退仙庭的天兵。再說了,我若想你死,萬載之前,你便沒有機會被關在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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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平淡卻又充滿了無法辯駁的事實,如同一盆冷水,瞬間澆熄了狂刀神君一半的怒火。
是啊,當年在那淩霄殿前,他已是強弩之末,眼前之人若真想取他性命,不過是彈指之間。
“哼,師弟這張嘴,還是這麼不饒人。”
一旁的戚九夭慵懶地靠了過來,鳳眸中滿是看好戲的促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