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林提著一包點心,進來就扔在桌子上,顯得有些傲慢“宮井死了,是你算計的吧?”
穀俊宇一臉高深,沒有正麵回答“咋滴,老主子死了,也沒去燒兩刀草紙意思一下?”
夏雨林嗬嗬一笑“彆陰陽怪氣的了,我要走了,這次沒人給你添堵了!”
穀俊宇這才嚴肅起來“你要去哪?”
“接到上頭命令,豫東地區正在集結隊伍,要打大仗了…”夏雨林的語氣有些低沉。
“哦…”穀俊宇心情突然間有些失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不知道該喜還是憂,隻能用複雜來形容,“我去把鐵蛋叫來,你們爺倆啦啦呱…”
夏雨林擺擺手“算了,我這一去是死是活都不清楚,現在鐵蛋已經不依賴我了,好事…”
“你們都出去吧,我跟雨林哥說說話。”穀俊宇朝禹航等人擺擺手。
夏雨林笑了“又願意叫我一聲哥了?”
穀俊宇也是尷尬一笑“你本來就是哥,叫了這麼多年了,改口了有點不習慣。”
“狗子!”夏雨林突然無比認真起來,“你是好樣的!”
“雨林哥,你…”穀俊宇感覺有些突然,不知道如何應答。
夏雨林眼皮耷拉著,歎口氣接著說“我得承認,之前,我是嫉妒你,想不通你憑啥混得比我好。現在,我還是想不通,不過,我能接受這個現實了。兄弟一場,過往恩怨就讓它一筆勾銷吧。”
穀俊宇愣愣地點點頭,耐心地聽他繼續說下去。
“想想也真是可笑,這些年來我都乾了啥呀?一路走來彎彎繞繞,我都快忘了自己當初為啥當兵了,這一身傷疤,一半都是無妄的,跟新四軍鬨騰下去,一點意思都沒有…”
穀俊宇見縫插針,在他歎息的時候問了一句“喝點?”
“嗯,喝點吧!”夏雨林點點頭,“咱哥倆就沒好好喝過酒。”
一口烈酒下肚子,兩人都是呲牙咧嘴的,對視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也不知道因為啥笑。
反正,穀俊宇覺得,笑出來之後心情無比輕鬆,這幾年來從來沒有過的輕鬆。
“如果我能活著…”
夏雨林的話剛出口,就被穀俊宇伸手往他嘴裡塞了把蠶豆“晦氣的話彆說,徐州地邪!”
夏雨林嚼吧完嘴裡的蠶豆,搖晃著手指微笑著說“你小子咋還迷信上了?我們當兵的命沒那麼金貴,死則死矣,有何懼哉?”
然後重重歎了一口氣,摸著脖子上的傷疤說“你救了我一命,一直沒來得及說聲感謝的話,今天給你補上,喝一個吧。”
蘇北人常說,一切都在酒裡,可不隻是嘴上說說,一口辛辣的白酒,可以替男人表達很多層意思。
穀俊宇也不客氣了“其實你該自罰三杯,我這條小命差點栽到你手裡…”
夏雨林瞪著眼問“啥時候的事兒?這不可能!我想掐死你,不過嘴上說說罷了。”
穀俊宇挑了一下眉頭“你好好想想,睢寧運河邊,是誰派人假扮土匪在路上搶我的貨?都動槍了,要不是我手底下人架勢,你還能跟我坐這喝酒?”
夏雨林自知理虧,端起酒碗一飲而儘“我認罰了!”
穀俊宇還要說啥,被夏雨林揮手打斷“留點,留點麵子!過去的事,不提,不提了還不行麼?我沒有你的臉皮厚!”
穀俊宇接上話“行行行,拉幫套的事,你也彆提…我也自罰一個!”
夏雨林先受不了了“都彆反省了,肚子受不了,喝不下去了!”
穀俊宇也挺配合“好好,過往一概不論,隻問前程!說吧,有啥要交代的!”
夏雨林哈哈大笑“你這人啊…我算是知道你咋能混這麼好了!行,我是真有事求你,俺爹再不是東西,那也是俺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