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競爭回到莫公館,莫家康就遞上來穀俊宇的“孝敬”價值十萬大洋的銀行本票。
他隻是瞅了一眼,問道“這小子沒留下吃飯?”
莫家康撅嘴發牢騷“你之前的電報把他嚇得厲害,現在連你的麵都不敢見了。”
陳競爭撇嘴一笑“不敲打一下,這小子都能上天了!這一年沒見,可沒少給我惹麻煩。”
莫家康指著桌子上本票反駁說“也沒少替咱們賺錢,這麼好用的助手,你上哪裡再找一個?”
陳競爭點點頭“看來你是徹底被他給蠱惑了。不過,也對,乖孩子成不了大氣候。另外,你透露個信息給他,淮海省正在籌建,讓他自己找點好處撈撈吧。”
上海法租界,周福海和穀俊宇秘密會麵了。
穀俊宇彙報了這大半年來徐州地區的各種狀況,總結下來就是日軍的控製力越來越弱。
周福海也向他介紹了太平洋戰場上的最近戰況,美軍已經由起初的被動,漸漸開始變得主動,日軍在太平洋上的控製力也是快速變弱,東南亞戰場上,日軍由進攻開始轉入防守,補給都成問題了。國內戰場上,戰略僵持的局麵還在保持,日軍的頹勢已經凸顯出來。偏偏這個時候,汪豬喜竟然向英美宣戰,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勇氣。
最後得出一個結論,日本人快不行了,之前給自己留退路的做法是非常明智的,撈錢歸撈錢,但是絕對不能跟隨日本人的這艘破船一塊沉了。
周福海把一個皮箱遞給穀俊宇,重重歎口氣“這是你舅舅的遺物,我知道你們兩個積怨已久,一直想從中調解,終究還是…”
穀俊宇抱著箱子,神情落寞“這都是我的錯,我當時也是實在沒辦法了。”
周福海擺擺手“算了,他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他們這些老軍隊出來的,曾經把國內攪得天翻地覆,卻鮮有人向列強低頭,能效死疆場,乃是軍人的最好歸宿,至於孰是孰非,皆是過往雲煙,望你也能如佛家所言,都放下吧!”
穀俊宇點點頭。
周福海背著手走到窗戶邊,躲在窗簾後麵看著外麵的車水馬龍,接著又是一聲歎息“窗戶就在我眼前,我卻不敢把自己暴露在陽光下,人人都渴望登到山巔,等上來了,才會明白,山頂上不僅有萬丈霞光,也有風霜雨雪。”
見他無病呻吟,穀俊宇不耐煩了,接了話“像俺這種站在山腳下的人,那才叫一個苦呢,隨便掉一塊石頭都能把俺砸扁了。我就隻想看人抬起的笑臉,而不是一抬頭就對著彆人的臭屁股!”
“嗯?”周福海眼睛一亮,“這話,太有哲理了,我得寫下來!”
穀俊宇馬上提了個要求“先彆記這個了,你還是給我寫一幅字吧,給我當個護身符。”
周福海好奇“什麼意思?”
穀俊宇回答“徐州治安軍的兩個司令鬨掰了,姓陳的想乾掉姓張的,姓張的讓我給放跑了,我現在也怕姓陳的殺我滅口。日本人也都讓我得罪光了,都恨不得扒了我的皮。你現在可是管著全國的治安軍,所以,你的墨寶關鍵時候能保命的!”
“小事!”周福海對這種求墨寶的要求來者不拒,甚至求之不得。
等他寫下“青年才俊”四個字之後,連穀俊宇也偷偷撇嘴,這字寫得,隻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字雖然寫得不咋樣,蓋章,落款卻認真得要命。
忙活這些的時候,周福海嘴裡念叨著“你放心,我跟陳競爭不一樣,他是準備跟著姓汪的一條路走到黑了,你既然跟了一下,我必然會護你周全。他日,我若不能自證,還望你記住我的恩情,就算救不了我,你也定要保我兒又海平安!”
這才是正題,穀俊宇鄭重點頭“周老安心,你對我恩重如山,又海還是我兄弟,就算是哪天有個馬高鐙短的,我也乾不出忘恩負義的事。”
敲門聲突然響起,敲門的動靜有點與眾不同,前兩聲間隔時間明顯長於後三聲,三短兩長。
穀俊宇立刻緊張起來,周福海卻很輕鬆“彆擔心,是李世群,現在是特工總部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