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之上,隻有一束柔和的燈光,打在林月身上。
她那蔥白細長的手,輕柔且優雅地撫在黑白相間的琴鍵上。
她左手輕輕按下,刹那間,如潺潺溪流般的聲音從琴鍵間流淌而出,在整個演奏廳內悠悠回蕩。
琴聲初起,那調子仿若夜晚的湖麵,平靜無波,給人一種萬籟俱寂的安靜之感。
懂行的人不禁在心中暗自猜測:g小調?
這前奏恰似溫暖的微風,輕柔拂過每一個聽眾的心間。
瞬間營造出一種溫馨、浪漫的氛圍,將人帶入了一個滿是寧靜與舒適的世界。
這旋律,溫柔得如同母親的輕撫,安靜得好似夜空中閃爍的繁星。
讓人不知不覺便沉浸其中,被一隻無形的手緩緩拉入那朦朧的夢境之中。
夢境才緩緩的展開。
這樣的起手。
眾人心中不禁泛起疑問:她究竟要傳遞什麼樣的情感呢?
隨著低沉的音樂在空氣中蔓延,大家的目光聚焦在林月的臉上。
此時的她,臉上滿是柔和而深情的眺望與回憶,藏著無儘的故事。
在眾人麵前,林月的這份回憶,就像一幅畫麵緩緩浮現:
這是一場盛大而莊重的婚禮。
潔白無瑕的婚紗,襯托著林月的美麗與聖潔。
莊嚴的教堂內。
而那琴聲,在教堂的每一個角落回蕩。
在這份回憶裡,他們看到了滿臉幸福的林月,雙手捧著鮮花,正緩緩走向那個教堂深處,通道的儘頭。
儘頭的身影,在朦朧的光線中若隱若現,如夢如幻。
人們仿若能感受到她內心的喜悅,不禁為她高興起來。
隻是,那通道在這夢境裡,似乎有些漫長,仿佛沒有儘頭。
林月在前進,她的眼中隻有那道人影,那是她的新郎。
她的雙手微微抬起,似要觸碰那道身影,可無論她如何努力,卻總是觸碰不到。
就在這時,曲子陡然變急,節奏如同急促,快速加快,逐漸激昂起來。
此刻的林月,仿若一隻受傷的小鹿,在森林中拚命奔跑,她要在曲子結束之前擁抱他,要完成這場夢寐以求的婚禮。
然而,隨著音樂逐漸平息,最終又回到了那柔和的旋律中。
而林月,也仿佛耗儘了所有力氣,摔倒在地上。
她緩緩抬起手,目光卻完全沒有落在掌心那殷紅的血上。
而是依舊柔和而深情地看向遠處那道已然逐漸模糊的身影。
直至她掌心的血慢慢蔓延,染紅了她的視野,也仿若染紅了所有人的視野。
直到此時,眾人才恍然驚覺,原來這隻是一場夢。
眾人神情恍惚,猛地從那夢境中驚醒,他們迷茫地看向四周同樣一臉茫然的同伴,這才確定一切真的隻是一場夢。
舞台上,林月雙手依舊撫在琴鍵上,她已然完成了演奏,可卻像被什麼東西牽絆住了一般,還是沒有離開。
顯然,她自己都深深沉浸在這份情緒之中,無法擺脫。
而台下的聽眾們,還有評委們,都被這氛圍感染,沒有一人去催促。
他們隻是靜靜地看著那道披著婚紗的美麗身影,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漸漸地,他們自己的視線也開始模糊起來。
過了許久,林月才緩緩睜開了眼,她輕聲呢喃著:“這是夢嗎?”
而後又輕輕說道,“有夢,就夠了。”
說罷,她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動人的笑容。
然後優雅地起身,輕輕提著裙擺,走向舞台前,行了個西洲標準的公主禮,向眾人致謝。
這一刻,舞台下如雷的掌聲驟然響起。
丹尼斯?查理曼率先起身鼓掌,那掌聲堅定而有力。
緊接著,評委們紛紛起身鼓掌,他們的眼中滿是讚賞。
然後,場內的觀眾們也都站起身來,用力鼓掌,掌聲如洶湧的潮水,一波接著一波。
最後,屏幕前的人們也紛紛鼓掌,那掌聲似乎要衝破屏幕,傳遞到這個演奏廳內。
離淵也在包廂內起身鼓掌,包廂內的所有人都沉浸在這熱烈的氛圍中,掌聲不斷。
太完美了。
天才就是天才。
而離淵心中卻暗自腹誹著:自己隻能靠開掛!
掌聲一直持續到舞台上的身影消失,還在熱烈地響著。
離淵的手是最快停下來的,隨後露西和愛麗絲也跟著停下來。
她們兩個的目光一直緊緊盯著離淵,因為她們知道,林月的這首曲子是對方教的。
學生都能將曲子演繹出這般效果,那老師又會是怎樣的驚豔呢?
露西慢悠悠地坐下,然後轉身,目光直直地盯著離淵,緩緩說道:“我終於知道林月在香江為什麼從來不練習這首曲子了,原來已經到這種登峰造極的水平了。”
因為以她此時的技藝,確實不需要再練習了。
“我很想聽你演奏一曲《夢中的婚禮》。”李清滿懷期待地說道。
離淵微微點點頭,應道:“有機會。”
房間內的人聽到這話,眸光瞬間變得錚亮,滿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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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愛麗絲終於緩過神來,看向離淵,聲音中帶著些許哭腔道,“可是,這好的曲子,它為什麼是悲劇?”
怎麼聽著總有種求而不得的傷感呢?
眾人都將目光投向離淵。
離淵微微歎息一聲,緩緩說道,“所以是夢中的婚禮啊!”
因為是在夢中,所以注定是悲劇。
聽眾們早已忘乎所以地鼓掌,那掌聲足足持續了三分多鐘才開始漸漸停下。
更多的人,都覺得這首曲子優美至極。
可聽完之後,心中卻莫名地難受。
他們甚至都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然落淚。
他們心中都曾幻想過,能和最愛的人有一場完美無缺的婚禮。
可惜,這首曲子描繪的,隻是一場夢中的婚禮。
夢醒之後,他們不禁回味留戀於夢中的美好,又暗自思索,不知未來能否真的與愛人舉辦一場如此完美的婚禮。
想到此處,眼淚便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林月拖著長長的裙擺,緩緩走向自己的休息室。
與先前那嘈雜的等候室不同,休息室是專屬於她一個人的空間。
封皓、侯於飛……
這幾個對手靜靜地站在走廊上,目光追隨著她的身影,看著她走過,又看著她那長長的裙擺消失在遠處的拐角。
封皓臉上浮現出一抹自嘲的笑容,輕聲歎道:“我輸了,而且輸得是那麼的徹底。
她已經觸摸到了鋼琴的最高境界,能夠將自己的心聲與琴意完美地傳遞到所有人的心中。”
侯於飛也沉默不語,周圍的人同樣陷入了沉默。
他們似乎都深切地感受到,自己輸得特彆慘,不是那種勢均力敵的微弱比分差距。
而是一種讓人完全心悅誠服的巨大落差,就像是經曆了一場降維打擊。
林月拐過轉角,秦妙玲早已麵帶微笑,靜靜地站在門口等待她回來。
“老師,我成功了。”林月仰著下巴,滿臉驕傲地說道。
“嗯,我聽到了。”秦妙玲張開雙臂。
林月像一隻歸巢的小鳥,撲向了老師的懷裡。
休息室內,穿著婚紗的林月靜靜地趴在秦妙玲的懷裡。
秦妙玲則是一手溫柔地揉著她的肩膀,一手輕輕撫著她的脊背。
“可是,為什麼我會覺得如此心痛?”林月輕聲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迷茫。
秦妙玲輕輕歎息道:“你讀懂了他的音樂,讀懂了他的心,也深陷其中了。”
兩人一時陷入了沉默,那沉默中似乎彌漫著淡淡的憂傷。
然後,秦妙玲輕聲問道:“月兒,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能彈出這樣的聲音。”
林月微微思索了一下,說道:“可能是從我聽到那首《致愛麗絲》吧!”
“致愛麗絲麼?”秦妙玲笑了笑,她的眼中似乎閃過一絲明悟,仿佛明白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