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家好奇地注視下,沈清夏緩緩開口,“我們要結婚了,日子定在八月十五日。”
眾人一陣歡呼,幾個年輕愛熱鬨的,世誠和清宜兩個人都直接拉著清夏激動的商量起來。丫鬟婆子們也都開心的互相說著話,指著房間,說這個家具要換新的,那個花園要重新修繕。
沈家很久沒辦喜事,加上林書良身份特殊,是南方參謀部的二把手,又正得勢,這一樁婚事自然要是大辦特辦的。
一場家宴,月上柳梢才散,人儘皆歡。
東方泛白,晨露熹微,竹葉上的露珠滾滾跌落於青草間,倏忽不見。
這一日起,沈清桅便正式開始了她在北京城的生活,隻是她不知道她將經曆怎樣的風雨變幻,甚至改變她和他的一生。
每日晨昏定省,自是免不了的。清桅起床,穿戴整齊,便去念福堂給祖母請安,陪祖母說了會兒話,帶順便用了早飯。
從念福堂出來,又去花滿閣給沈夫人請安。清桅剛進門,就被帶去裡屋,讓鈴蘭在外等著。
鈴蘭在廳堂等了半個時辰,還不見清桅出來,心裡有點著急,但房間裡一點聲音都沒有,又不像是在挨訓,可是這麼久不出來是在做什麼呢?
鈴蘭惴惴不安地挽著蘇木套起近乎,一打聽才知道,沈夫人正讓清桅陪著做早課。沈夫人信佛,特意設了佛堂,每日早課晚課,各一個時辰。
知道在做什麼,鈴蘭便安心地等著。果真一個時辰的時候,清桅跟在沈夫人身後出來了,隻是走路姿勢有點奇怪。
才出了花滿閣,清桅趕緊扶住鈴蘭的手,來緩解膝蓋的疼痛。
“小姐這是怎麼了?”鈴蘭疑惑地問。
“沒事,就是跪的時間久了,腿麻了。”清桅皺著小臉,滿額頭的汗。
大熱的天兒,兩個人在日頭下走了好一會兒才到沁竹園,衣裳都浸濕了。
隻是這事並不算完,清桅日日去給沈夫人請安,沈夫人都讓她陪著做早課晚課,到了第三天,清桅的膝蓋已經紅腫破皮,跪在冰涼的青石地磚上,更是痛的如利刀劃過,難以忍受。
“小姐,你在想什麼?”山茶給清桅膝蓋抹了藥,膝蓋青紫一片,看著心疼。清桅躺在藤椅上,小臉素淨,唇色也白,整個人精神看著比前幾天更差。
清桅就是想不明白,沈夫人名曰做課,實則罰跪的行為,倒底是為何,要說給個下馬威,不讓進門一事已經夠了,明明才見了兩次,才過了一天,為何又懲罰上了……
清桅不說話,隻定定的望著窗外,兩個小丫頭既心疼又無奈。
過了好一會兒,清桅才開口,“鈴蘭,準備筆墨,”清桅從藤椅上起身,“就用上次母親送的那套吧。”
“好的,小姐,我馬上去拿。”鈴蘭高興地跑去拿東西,小姐隻要動了,心裡定是有主意了。
山茶扶著清桅走到書桌旁坐下,鈴蘭鋪好宣紙,開始研墨,“小姐這是要寫什麼?”
“《般若心經》。”清桅提筆沾墨,蠅頭小楷,一撇一捺之間,紙上生花。
書桌正對著窗口,外麵一片翠綠的竹林,光影斑駁,時有風吹過,卷起宣紙一角,聲聲作響。清桅安靜地伏案書寫,蒼葭裙褂,頭上的發帶低垂,好美一幅歲月靜好的畫。
沈世誠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美人美景,“小九。”聲音響亮活潑。
“七哥好。”清桅起身打招呼。
“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世誠幾步走進房間,指著福生手上的大西瓜,“冰鎮西瓜。鈴蘭,快切了給你小姐嘗嘗。”
“七哥快坐,山茶,給七哥倒碗酸梅湯。”清桅聽鈴蘭說了,這個七哥倒是個白哈哈的玩世不恭的少爺範兒,沒什麼心機,相處起來也是輕鬆隨意一些。
“七少爺嘗嘗,小姐親手做的。”山茶遞給世誠一個小白瓷碗。
世誠幾口喝完,人也涼快不少,“好喝,想不到小九還有這手藝呢。”
“以前在家的時候,我娘常做,閒來試著做的。”清桅笑笑。
世誠沒想到與三太太有關,怕清桅難過,趕緊轉了話題,“哎~桌上你寫的什麼?”
“《般若心經》。”
兩個來到書桌旁看字,世誠看著清桅,低聲問,“給母親的?”
“恩。”清桅點頭。
“小丫頭還挺聰明的。”世誠拍了下清桅的發頂,“聽說你被母親罰跪,又犯什麼事了?”
“我也不知道。”清桅搖頭,手指卷了紙邊又展開,一臉無辜。
“母親那人平時還好,隻要是跟父親有關的事,那就是另一個人,你自己小心些。”世誠附在清桅耳邊,輕聲嘀咕。
清桅微笑地點頭。跟父親有關?難道是那日晚宴?
“那你好生養著,五姐約了西街的華裳時裝店的歐老板做婚服,說是到時候帶我們幾個一起去做衣裳,婚宴那天穿。”
“恩,好。”
世誠說清桅的字好看,等有時間了來跟學寫字,兩個又閒聊了幾句,世誠便離開了沁竹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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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清桅去花滿閣給沈夫人請安的時候,用木匣子裝好手寫的心經送給了她。沈夫人看見一整個長卷的小楷心經,筆姿秀逸,甚是歡喜,當時就讓清桅回了園子休息,隻說以後也不必日日請安,有心了想著來看看她就行。
雖然沈夫人麵上有了鬆動,但清桅拿不準,仍是日日早晚過去轉一圈。不過心裡沒了雜亂的事情,終是能安安心心地休養幾天,臉上的氣色也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