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桅回到沁竹園已經晚上六點,山茶說老太太送了全聚德烤鴨子,金燦燦一碟,還有青筍炒蝦仁、白玉豆腐湯,清桅隻淺淺吃了幾口便不再用,身子歪在矮蹋上,癡癡地望著窗外的竹林。
下午那個明黃的擁抱一直灼著她似的,心裡悶悶地難受。
“小姐,可是有心事?”山茶輕聲問,讓人收了桌上的餐食。
“恩……”清桅趴著沒動,輕哼了一聲。
“是下午的課學的不順利?”山茶問。
“才開始學,不順利自然是有的,但……”清桅認真的想了想,又說,“但也還好,好好練習倒也不難。”
“那可是吹了風或著了涼,身體不舒服嗎?”山茶有點擔憂,伸手來摸清桅額頭。
清桅還是一動不動,懶懶地,讓山茶摸完額頭,摸後背,她想著或許真的是身體哪裡生病了,不然怎麼這麼難受。
“不燙啊。”山茶摸完清桅額頭,又摸著自己額頭感受。
幾人正在屋子裡犯著愁,忽聽見福生在外麵叫,“九小姐。”
“福生?”清桅從榻起來,看福生一臉著急的樣子,“我七哥人呢?你不是日常跟著他?”
“七少爺問上次讓您找的字帖找著了嗎?”福生看著清桅,眨了眨眼。
清桅瞬間會意,“哦,字帖啊,找著了,我這就給七哥送過去。”
“那我給九小姐帶路。”福生嘴上說著,人卻已經轉身往前走了,有點著急的樣子。
清桅跟著福生往柒園去,一路上福生走的飛快,她險些跟不上。直到了柒園,清桅才終於明了他為何那樣著急。
園子裡亂七八糟,全是砸碎的花瓶、茶壺,摔亂的桌子椅子,簡直無處下腳。丫鬟婆子全縮在角落,不敢出聲,而在正門口兩側站著幾個黑衣護衛,麵容冷硬,眼神凜栗,硬是讓這園子多了幾分肅殺之氣。
“小九,你快幫我勸勸你七哥。”清桅聞聲,這才發現那一堆人裡竟然還有四太太,隻是她此時臉上淚痕未乾,神情無力且憔悴,哪裡還有一點富家太太的姿態。
“七哥這是怎麼了?”清桅問。
了解下來才知道,是沈世誠不滿意與劉家的婚事,昨天上午跟劉小姐嚴辭聲厲地吵了一架,結果人家母親下午就跑到沈家來質問父親母親,到底什麼意思,這婚是定與不定。
父親兩人說儘好話才安撫好,讓對方不再追究,且保住了婚事。隻是沈世誠就慘了,不僅被父親家法伺候了幾鞭,還被關了禁足,到今天整整一天一夜了,一個人在屋子裡一口水沒喝,一句話沒說。
“小九啊,你快幫我去勸勸他,有事我們好商量,彆不吃東西,他身子會受不了的。”宋寅雪說著眼淚又要掉下來,心疼地不得了。
“好,雪姨放心,我這就去。”清桅撫著她的手,安慰她。
清桅端著一個木托盤,上麵是剛熱的飯菜,走到房門口,“我勸七哥吃點東西,你們遠一點,我怕他生氣直接扔出來砸到你們。”
門口兩個護衛對視一眼,臉色有點為難,但這個九小姐大老遠接回來,又還不太了解,一時有些拿不穩,但還是稍離門口遠了一些。
清桅進到房間,先是一愣,屋子裡比外麵亂的更厲害,連蘇錦的桌布都撕了一地。房間裡的主燈未開,隻開了幾盞壁燈,昏昏暗暗的。沈世誠四仰八叉的倒在珊瑚絨的深藍沙發上,像是沒了人氣兒一樣。
“七哥,是我,小九。”清桅小心地走到沙發邊,放下托盤,蹲在他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