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的腳步聲漸遠,王瑞林手腕一翻,短槍在指尖轉出漂亮的弧線,利落歸鞘。
“原來這招對你有用。”王瑞林突然俯身逼近,灼熱的呼吸拂過她輕顫的睫毛,嘴角上揚。
他本就是嚇唬的她,但感覺懷中人渾身微微的顫抖,他實在有些不忍再逗她。
兩人本來離得就近,他此時又突然湊近,說話時溫熱的氣息掃在清桅臉上,她嚇的當即後退一步,漆黑的眸子無比謹惕地盯著他。
直到他眸中那股狠戾如潮水退去,又恢複了往日玩世不恭的模樣。她才徹底有了腳踩在地上的實感,完全放鬆下來。
“你想做什麼?”清桅冷聲道。
她垂在身側的手攥得發白,這副戒備姿態讓王瑞林眼底閃過一絲痛色。“那天你為什麼不來?”他嗓音低沉,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
“我為什麼要去?!”清桅脫口而出,語氣鋒利。
——因為我想見你。
王瑞林很想這樣直接截當地回答她,但他深切地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清桅的反問是本能的,也是那天糾結之時反反複複告誡和說服自己的理由。
語氣冷漠、決然。
她以為以他的性子會生氣或嗤笑一聲,再諷刺她幾句。
可他沒有。
他短暫的沉默裡,執著的目光竟讓她看到一閃而過的憂傷。
燈光透過門上的菱形玻璃落在他臉上,像冰涼的霜,凍住了他嘴角那抹淺笑,顯得自嘲滿滿。
“你不信任我?”良久,他低沉地問。
“我們之間何談信任?”這話說出口時,她聽見自己聲音裡不自然的顫抖。
明明他們之間最好的關係就是沒有關係,她深知。
“可我從來沒有傷害過你。”
他語氣是從未有過的真誠,望著她的眼睛似一汪幽泉,深的讓人暈眩。
清桅一時怔住,心莫名地漏掉一拍。
初見時在南京舞會,她被所有人看笑話時,他邀請她跳舞,她各種戲弄,他也不惱,全程配合。甚至當眾讓陶希下不來台,間接給她出了口氣。
再見時在北平馬場,她險些墜馬,是他飛躍而上救了她,雖然引起輿論,但最後查明也確實與他無關。
他好像確實沒有做過傷害自己的事。
夜風穿堂而過,清桅猛然驚醒,她不能順著他的話想,“可是戴……”
“戴家之事我隻是想幫你,而戴硯聲的死純屬意外,你至今沒有再找戴玖遠不就證明你已知曉其中原由嗎?”他打斷她,聲音裡帶著罕見的急切,“待我查明真相,我自會給你一個交代。”
交代?清桅詫異他的用詞,他們之間沒有那麼熟悉,更沒有責任義務。
“你為什麼要幫我?”清桅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王瑞林忽然低笑一聲,那笑聲裡含著說不儘的苦澀。他一步上前,兩人的間距再次變小。
他身形高大,氣勢強大,清桅又緊張起來,驟然抬頭,霎時撞進一雙漂亮幽深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