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亭的視線在他血肉模糊的掌心停留一瞬,終是咬牙轉身。
風雪拍打著窗欞,陸璟堯的煙灰缸裡早已堆滿煙蒂。
起初排除王瑞林並非沒有道理——北江前線戰事吃緊,雙方都折損慘重。王瑞林若此時分心綁人,無異於自毀長城。更何況,即便以清桅為質逼他撤軍,雪嵋關的張家也守不住那片凍土……這絕不是一個好時機,王瑞林沒有蠢到冒這麼大的風險。
\"不對。\"
煙灰簌簌落在軍報上,他突然僵住。火光灼到指尖都渾然不覺——或許王瑞林要的根本不是北江,而是清桅本人!
記憶碎片驟然拚合:反常的冬季攻勢、他剛赴前線清桅就失蹤、甚至連張關衝的突襲都像精心設計的誘餌……
\"操!\"
陸璟堯猛地踹翻茶幾。瓷杯砸在牆上,碎片四濺。他早該想到——王瑞林一年前看清桅的眼神,就藏著毒蛇般的覬覦。他三番五次接近清桅,狼子野心他就早圖謀不軌!
若真是如此,那他很可能中了他的調虎離山之計!
\"舟亭!\"他一把扯開領口,喉間血腥氣翻湧,\"北營集合!\"
司令部的大門被狂風撞開,陸璟堯衝進雪幕時。
“吱呀”門猛地被推開,撞在牆上的悶響震得燭火劇烈搖晃。
清桅猛地起身,腿因血液不暢而發軟,整個人踉蹌著向前栽去。
“你為什麼不吃飯?!”戴玖遠凶狠地扯下她眼前的黑布,眸光透著被氣極的惱怒。
清桅眼前大亮,眼睛適應光線之後,抬眸一瞬不瞬地瞪著他,毫不意外,反倒冷笑一聲,“我不如此做,你怎會來見我?”
\"你早知道是我?\"戴玖遠的聲音陡然拔高,手裡攥著的黑布掉在地上。
在猜到有可能是他的時候,清桅心裡就陡然生起一股怒火,恨不能宰了他。但又覺得他本性不壞,於是就這麼又氣又無力的等了一下午。
這會兒真看見是他,那股無力和荒謬感更甚,\"除了你,誰會以我沈清桅的朋友自居。”清桅目光掃一遍裝飾極奢華的一間屋子,哪裡像對待人質:“更何況搞個綁架,還綁一半慫一半……”
戴玖遠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我那是...是...\"
\"是什麼?\"清桅逼近一步,伸出被綁著的雙手:\"趕緊給我鬆開!\"
戴玖遠的手指剛碰到繩結又縮回去,活像那麻繩會咬人似的:\"鬆綁可以,但你得保證不跑...\"
\"戴玖遠!\"清桅氣得抬腳就踹,\"你當這是過家家?!\"
\"哎喲!\"他捂著膝蓋跳開,手忙腳亂去解繩結,\"輕點!這意大利皮鞋新買的...\"
繩索剛落地,清桅一把揪住他耳朵:\"說!綁我來乾嘛?\"
\"疼疼疼!\"戴玖遠歪著腦袋,活像隻被拎住後頸的貓,\"我這不是...那什麼...王瑞林最近...\"
\"你綁我是因為王瑞林?\"
“就就……他”戴玖遠突然梗著脖子,\"他生病快不行了,昏迷著還在叫你的名字,我就……把你綁來了。”
“你能不能去看看他……”戴玖遠越說聲音越低。
清桅的手指猛地攥緊床柱,指節泛白。
\"他...?\"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戴玖遠彆過臉,喉結滾動:\"舊病複發,高燒三天了,約了手術也不肯去。\"
屋內靜得可怕,隻有炭火偶爾爆出\"劈啪\"輕響。
清桅望著窗外紛飛的雪,眸光眨晃,嗓音發顫,\"我不去。\"
我與他沒有再見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