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靜了一瞬,她極輕地、幾乎難以察覺地點了一下頭,從喉間溢出一聲低低的:“嗯。”
這聲應答輕若蚊蚋,卻讓武陽和舟亭迅速交換了一個驚喜的眼神。清桅感到耳根微微發燙,她強作鎮定地站起身,避開他們探究的視線,指了指裡間:“東西…先搬進臥房吧。”
“是!少奶奶!”兩人的應答聲愈發響亮乾勁十足,小心翼翼地抬起箱子,依言朝著她的臥室走去。
清桅站在原地,聽著身後房門被輕輕推開的聲音,唇角不由自主地彎起一個極淺的弧度,心底那片沉寂的湖麵,仿佛被投入一顆小石子,漾開圈圈細微而雀躍的漣漪。
——
一連數日,永安三巷的小院仿佛被一層隱秘而甜美的氛圍籠罩。鈴蘭每日清早必定更換廳堂與窗前的鮮花,慕青玄打掃庭院的動作也愈發細致勤快。就連未曾見過陸璟堯的小瑤,也變得敏感起來,每每聽見敲門聲便不由自主地緊張張望。
甚至一貫沉靜的清桅,似乎也被這無聲的期待所感染。她的心緒如同被微風拂動的秋千,時而輕盈揚起,時而悄然落下。這幾日下班歸來,她的腳步總比往常更急一些,仿佛有什麼說不清的念想牽在巷口。
然而三日過去,陸璟堯始終未曾出現。院中那股被陽光照耀得過分鮮活的勁頭,終於漸漸平息下來——一切似乎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這日晚間,引擎聲打破永安三巷的寧靜,一輛黑色汽車有些疲憊地停在巷口。一身軍裝的高大男人自車上下來,幾步停在朱紅門外。
許久,未動。
前廳,鈴蘭正踮著腳擦拭廳堂的多寶格,小瑤則在旁邊端著水盆,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忽聽門外引擎聲歇,一道被燈光拉得極長的高大影子投在門檻上。
小瑤一抬頭,驚得手裡的水盆差點歪斜——隻見一個身著筆挺深綠軍裝、肩章冷冽的男人已立在門口,風塵仆仆,卻掩不住通身的英挺與迫人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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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蘭聞聲回頭,也是一愣,隨即臉上綻出驚喜的笑,脆生生喊道:“姑爺!”
陸璟堯朝她微一頷首,目光便越過她們投向屋內縱深之處,聲音因連日奔波帶著些微沙啞,卻清晰徑直:“她呢?”
“小姐在樓上臥房。”鈴蘭忙用圍裙擦著手,一邊應答一邊就要上前引路,“姑爺,我帶您……”
話未說完,陸璟堯已抬手止住了她的動作。“不必。”他沉聲道,腳步未停,徑直繞過屏風,熟門熟路地走向那架通往二樓的木質樓梯。
他的步伐沉穩而迅速,軍靴踏在老舊地板上發出清晰的聲響,仿佛早已在這棟宅院裡走過千百回,每一個轉角、每一級階梯都了然於胸。
鈴蘭和小瑤站在原地,望著他毫不猶豫消失在樓梯轉角的高大背影,不由相視一眼,悄悄抿嘴笑了。
——
今天白天跟了兩台手術,在手術室待的時間長,清桅總覺得身上有一股血腥味,一回來就去洗澡了。
溫熱的水汽氤氳在浴室狹小的空間裡,清桅關掉水龍頭,擦乾身體,伸手去慣常放置乾淨衣物的架子上一摸——卻落了空。
她這才想起,自己急著衝掉那若有似無的血腥氣,竟忘了將換洗的睡衣拿進來。
“鈴蘭?”她提高聲音朝外喚道,側耳傾聽。外間靜悄悄的,並無那小丫頭清脆的應答。
正當她疑惑時,門外走廊上傳來極輕微的、不同於鈴蘭輕快腳步的窸窣聲響,似乎有人停在了門外。等待的時間比平日漫長了些,清桅攏緊胸前的毛巾,深吸一口氣,正準備再次開口——
“叩、叩。”兩聲克製的敲門聲適時響起。
浴室門被推開一道細縫,一隻骨節分明、帶著些許乾燥溫熱的大手握著一件藕粉色的真絲睡袍遞了進來。那袖口挽至小臂,露出一截精瘦的手腕和熟悉的軍用腕表帶。
清桅下意識接過柔軟冰涼的衣料,指尖無意擦過對方的手背皮膚。她張口便想嗔怪鈴蘭今日動作遲緩,話未出口卻猛地滯住——這分明是一隻屬於男人的、寬大而指節清晰的手!
心臟驟然漏跳一拍。
她攥緊睡袍,幾乎是屏著呼吸,對著門縫低低試探了一聲:“……陸璟堯?”
門外靜默一瞬,隨即傳來男人低沉而熟悉的應答,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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