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妮痛苦地蹙起眉,那個聲音又出現了。
每當心裡出現負麵情緒的時候,總有一個聲音在折磨著她。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沒有人愛你!”
每當耳旁響起低語,她的頭顱便如遭重錘敲擊般劇痛,而唯一能讓這聲音消弭的辦法,便是將所有情緒都鎖進心底。
可長期的自我壓抑,早已讓她萌生了"不該存活於世"的念頭。
她垂眸凝視著被紗布層層包裹的右手腕,至今仍不清楚那兩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究竟從何而來的勇氣劃下。
當鮮血噴湧而出時,她心底竟泛起一陣奇異的解脫感——或許死了才好。
這樣記憶裡便永遠隻會留存著疼愛她的父母與兄長,媽媽不會變心,家中也不會多出爭奪寵愛的養女。
閉眼前的刹那,她忽然想起了晚晚姐姐。若那人在側,定會用溫軟嗓音輕聲安撫。
她多想再見見那位如月光般明亮的女子,卻不知對方何時才能歸來。
從鬼門關被搶救回來的此刻,她忽然覺得,自己或許真的撐不下去了。
李陌書與李岩嚴令禁止葉輕語和路小小踏入病房,陪伴在李婉妮身邊的,唯有夏晚晚引領她在京城結識的摯友們。
然而人多口雜,夏晚晚失蹤的消息終究還是傳入了她的耳中。
"月晚晚,晚晚姐怎麼會失蹤?她......還活著嗎?"李婉妮掙紮著坐起,聲線顫抖如秋風中的落葉。
錢懷安望著天花板心虛不已——方才見李婉妮難得多說了幾句話,他一時嘴快,竟將與孫博寧私下議論的話漏了出來。
其實他並非有意,隻是晚晚姐已失蹤半月有餘,連二叔與李承澤都一無所獲,那麼寬的江麵,即便墜江時僥幸存活,又怎能遊回岸邊?
"......不清楚。"月婉靈沉默良久,給出一個模糊的答案。
"婉妮,你隻需安心養傷,莫要讓晚晚擔心。她......她隻是在回京城的路上......"
話音未落,她已哽咽到說不出完整句子。
雙手捂住臉龐的瞬間,淚水從指縫間蜿蜒而下——一想到晚晚因擔憂她們而匆忙趕路,最終命喪歸途,她的心便如被利刃反複剜割。
李婉妮住院期間幾乎與世隔絕,對秦玉琴小產嫁禍月婉靈一事渾然不知。
此刻驟然聽聞夏晚晚的噩耗,她瞬間慌了神,淚珠大顆大顆砸落在床單上。
"不,不可能!晚晚姐說過要給我做手術的,她還沒兌現承諾......你們一定是騙我的!"
儘管嘴上否認,可從眾人悲戚的神色中,她已然讀懂了真相。
那場大哭仿佛抽乾了她所有氣力,待哭到昏睡過去,月婉靈才揉著紅腫的眼睛替她蓋好被子,腳步輕得像怕驚醒一場易碎的夢。
錢懷安自知闖禍,早在兩人抱頭痛哭時便拉著白煦溜了。
月晚安遞來一張濕帕子,目光掠過病房門:"婉妮知道晚晚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