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詔獄,李敬業站在鐵籠前,麵色鐵青。
“他什麼都沒說?”
“指揮使,他骨頭硬,隻說自己是個跑腿的,其他一概不知。”
李敬業上前,一把抓住信使的頭發,迫使他抬頭。信使的臉腫脹,嘴唇乾裂,呼吸微弱。
“跑腿的?”
他抽出腰間短刀,刀尖抵在信使的喉嚨。
“你不是尋常家奴。你招式利落,手上功夫不弱。你嘴裡那封信,到底寫了什麼?尊、複、計……是何意?”
“你們……什麼也查不到。”
“不說,我就把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來。讓你嘗嘗,什麼叫生不如死。”
信使的身體開始顫抖。他盯著李敬業的眼睛,那眼神裡有恐懼,但更多的是一種近乎偏執的忠誠。
“我……我說了,你們也活不了……”
“活不了?那是我的事。現在,是你活不了。”
信使劇烈地喘息,眼球布滿血絲。
“歸雁閣……”
李敬業的刀尖停住,示意獄卒拿來紙筆。
“說清楚。歸雁閣是什麼?”
信使斷斷續續,語不成句,但李敬業和獄卒們拚湊出了一個驚人的秘密。
“歸雁閣……秘密組織……聯絡前隋舊部……搜集情報……成員遍布兩京……”
李敬業的心臟猛地一跳。兩京?長安和洛陽?
“滲透……軍政機構……”
信使的每句話,都像重錘,敲擊在李敬業的心頭。他臉色越發凝重。
“長安……聯絡點……大慈恩寺附近……”
信使說完這句話,身體一軟,徹底昏厥過去。
李敬業收刀入鞘,站在原地,久久不語。大慈恩寺,那可是長安城內最著名的寺廟之一。誰能想到,如此顯赫之地,竟會藏匿前隋餘孽的巢穴?
他轉身大步走出詔獄。獄卒們不敢出聲,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洛陽,明堂。
狄仁傑坐在案牘前,麵前堆滿了洛陽各處的舊誌、異聞錄。燭火搖曳,映照著他疲憊卻堅毅的臉。他已經數日未曾合眼,雙眼布滿血絲。
裴元澈從西市帶回來的消息,那支神秘的粟特商隊,那個精通占星和薩滿之術的首領,以及他身邊那尊“一隻眼睛的怪鳥”雕塑,一直在狄仁傑腦海中盤旋。
他翻閱著一本泛黃的《洛陽風物誌異》。這本書記錄了洛陽周邊一些奇聞怪事,多是民間傳說,不入正史。
他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頁。
“……隋末唐初,有異域方士,自西域而來,自稱‘火祆教徒’。其人長發披肩,身著紅袍,常攜一怪鳥雕像,獨目,形似烏鴉,卻有鷹隼之利爪。彼等善觀星象,能卜吉凶,尤精禱祝之術。隋煬帝營建東都之時,曾召其入宮,參與多處皇家工程之‘祈福’儀式,以鎮地脈,固龍氣。然其所用儀式,異於中原,多有血腥,常聞牲畜哀嚎。後隋亡,此輩亦不知所蹤……”
狄仁傑的呼吸猛地一滯。怪鳥雕像,獨目,形似烏鴉,有鷹隼之利爪!這與老胡商描述的“一隻眼睛的怪鳥”雕塑,何其相似!
“火祆教方士……參與皇家工程祈福……”
他猛地站起身,在屋中踱步。腦海中,無數線索開始串聯。
“噬魂之國”的傳說,西域方士,長生、祭品、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