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鴻濤捧著那碗狀若淤泥的糊糊,隻是略作猶豫,便仰起頭含了一口。
牧青白緊緊盯著他。
高鴻濤則是咀嚼片刻,咽了下去。
高鴻濤捧著破碗,道:“大人,能把碗還給那百姓了嗎?”
牧青白接過他手裡的碗,帶著幾分狐疑,捏著鼻子放到了嘴邊……
“噗!!”
這玩意兒進口的一瞬間,牧青白就直接嘔了出來。
小和尚趕忙送來了水。
牧青白猛猛漱了好幾口,才有些麵色難看的看向了高鴻濤:
“牛逼。”
剛才的衙役有些得意的問道:“牧大人,現在可以證明高大人是好官了吧?”
高鴻濤狠狠瞪了他一眼,再次匍匐磕頭道:“牧大人敢嘗百姓之食,能體會民間疾苦,便已經是下官等人,不及大人萬一了!”
牧青白抹了把嘴,對高鴻濤說道:“你要麼是真的好官,要麼是真的狠人!能對自己這麼狠,演技也著實非凡!”
高鴻濤陪著笑:“牧大人說的是,大人,此地醃臢,還請大人移步縣衙吧!”
牧青白笑著點點頭,“你覺得此地醃臢,卻又肯親臨此地親自監督施粥?”
高鴻濤道:“這是下官的職責所在。”
牧青白上了車駕,回到車廂裡。
高鴻濤連忙帶著一眾衙役跟在車廂旁。
牧青白撇了撇嘴道:“譙縣現在是什麼情況。”
馬車的速度不算快,但跟在車窗邊上的高鴻濤也得小跑起來才能跟得上。
“回,回大人!譙縣受災不重,情況還好,是在災區邊緣!”
高鴻濤回答得磕磕絆絆的,神色有些勉強,畢竟是身處官位上的‘高大人’。
高鴻濤說,災情來得很凶很急,但好在他及時收攬了災民,不讓他們四處逃荒,並且上報了災情。
高鴻濤開了縣衙的糧倉,那裡存有去年的陳米,所以譙縣並沒有死多少人。
半路上,牧青白遇到了急急忙忙往外趕的吳洪。
牧青白沒有理會他,徑直去了縣衙。
高鴻濤仿佛知道牧青白想乾什麼似的,奉上了賬本。
牧青白略作一翻,頓時不禁抬頭多看了高鴻濤兩眼。
“牧大人,我就在外頭候著,您有事儘管吩咐。”
牧青白頭也沒抬揮揮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牧公子,有什麼問題嗎?”小和尚有些困惑的探過腦袋來瞧。
牧青白將賬本挪過去,隨後靠在椅子上,鬆了口氣:“這縣令有點東西。”
“有東西?有什麼東西?我怎麼沒瞧見呢?”小和尚疑惑的問道。
吳洪也忍不住湊過來看了眼。
牧青白輕笑聲,“高鴻濤大概知道上麵那群人的德行,所以受災當日即便是開倉放糧了,也沒有大手大腳,在賑災的事情上做文章搞政績。”
吳洪皺了皺眉:“啊?這算是他這個縣令的功勞,為什麼不要?”
“因為他知道如果在災情初期就把糧倉大吃特吃,很快就會吃空,到時候賑災糧沒有下來,災民還是會餓死。”
牧青白指了指賬目:“所以他精打細算了每日的賑糧,緊緊保證災民活著。”
小和尚聞言凝神看賬目,接著朝吳洪點了點頭:“牧公子說的沒錯,確實費了一番心思。”
“聰明,又圓滑,看來譙縣的災情不怎麼需要操心了。”
牧青白想了想,道:“吳將軍。”
“末將在!”
牧青白寫下一道手令,蓋上了自己的官印。
“派你手底下最快的兵,將這道命令送去州府。”
牧青白沒有把命令折疊起來,挪到了吳洪的麵前。
吳洪即便想不看也沒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