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雲瀾在打量牧青白的同時,牧青白也在打量殷雲瀾。
這算是他第一次與女帝會麵。
在朝會上那不算,距離太遠,牧青白隻能看到個輪廓。
“直視龍顏,是要治罪的。”
牧青白問道:“罪大嗎?”
“責十杖。”
牧青白立馬低頭看腳尖。
十杖打不死啊,就算能打死也受罪啊。
殷雲瀾笑了:“你方才不是很傲氣嗎?”
“陛下不能打功臣吧?”
“好一個功臣!”
殷雲瀾臉色驟冷,語氣也倏地降溫,無形的威壓撲麵而來:“依律你該第一時間進宮稟報,為何朕的禁軍會在鳳鳴樓中將你拿住?”
提起這個,牧青白立馬就把頭抬起來了,動作之快,連殷雲瀾都不禁錯愕。
牧青白目光如炬:“舟車勞頓,很累,我想放鬆放鬆。”
殷雲瀾愣了好片刻,有些無奈的說道:“退下吧。”
這回輪到牧青白愣住了。
這對嗎?
這不對吧?
你不殺我嗎?
這實在怪不得殷雲瀾。
實在是因為牧青白的回答太像傻子了!
身為女帝的殷雲瀾自然會有疑心,仔細思忖下,難免不會是同行之人把犯病了的牧青白當傻子騙。
畢竟穿著官服逛風月之地,這不是個正常人能乾得出來的事。
牧青白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被帶了下去。
“這不對吧?”牧青白有些茫然的問道:“陛下不治我的罪嗎?”
“哎喲,牧大人,您可快走吧!你已經在鬼門關走了好幾遭了還不知道嗎?”
“胡說!鬼門關我走過九趟,根本不長這樣!”
牧青白一把抓住馮振:“誒不是,公公你說,我都這麼囂張了,皇帝不殺我,是不是看上我的身子了?”
馮振身子一軟,突然又硬朗起來,一把將牧青白塞進了轎子,對宮人道:
“快!快送走!把耳朵給咱堵住,這牧傻子……牧大人說什麼你們都不要理會!”
目送轎子遠走後,馮振才回到禦書房,偷眼看了一下殷雲瀾。
殷雲瀾此刻臉色鐵青,把手裡的筆杆都給捏斷了。
顯然牧青白剛才嚷嚷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馮振趕緊低斂著眉,道:“陛下,牧大人送走了。”
殷雲瀾深深呼吸幾口氣,隨手將一本彈劾牧青白的奏章扔到一旁。
“把明日朝堂該議的事整理出來。”
“是。”馮振暗自鬆了口氣,這事兒算是揭過去了。
殷雲瀾忽地看向手邊的聖旨,又歎了口氣,“這本是恩賞他的聖旨,現在卻要朕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了。”
明月接話道:“本來牧大人應是有功之臣,他平了渝州之難,若是不犯瘋病,低調回京,老老實實進宮述職,陛下就能順理成章的封賞,這個人陛下就能用,但現在……”
殷雲瀾嗤笑道:“即便他不鬨出事端,彈劾的奏折也不會少。”
殷雲瀾攤開一份奏折,拿到鼻前一聞,“明玉,馮振,你們聞聞。”
明玉也輕嗅了一下,點點頭道:“是極品的墨,書寫留香。”
“他們彈劾牧青白的奏折,用的都是好墨,牧青白呢?按照明玉的奏疏所說,他把所有受賄的金銀墨寶,都換成了銀子,買下了所有運往了渝州的商糧。”
“唉,若他不瘋的話……”
殷雲瀾打斷道:“若他不瘋?不瘋的人怎會做出這等籌謀?他圖什麼?圖一個死字嗎?笑話!”
任誰也沒想到牧青白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解決渝州之難,更沒人能想到牧青白竟是如此劍走偏鋒。
渝州之難,給牧青白留下了一身的狼藉,渝州城裡被餓死的人成了朝中群臣‘攻訐’的口實。
要說他圖什麼,反倒拉低了他的品格。
除了為國為民,還能圖什麼?
真聽信他的瘋話,圖去死嗎?
真想死的話,不如一頭撞在刺客的劍上,那還來得痛快!
“陛下,讓牧青白暫避鋒芒也不失為一種好事。”
“你的意思是,革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