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城左側的高山之上。
殷秋白緩緩放下強弓,望著下方因她一隻箭矢而引發的混戰,心情複雜不已。
彆說殷秋白了,看到這幅場麵的人無不震驚於牧青白的手段。
“北狄人真的自己打起來了!殷帥,牧大人竟真的有這種操控人心的手段!”
殷秋白苦笑著歎了口氣,“或許我此前的信任毫無緣由,但此刻看到此情此景,也不得不佩服牧青白的詭計多端。”
詭計多端不是個好詞,但是用在牧青白的身上卻真的是十足貼切!
這場混戰幾乎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除了牧青白那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家夥之外,這還能是誰的手筆?
臧沐北咂了咂舌,小聲問道:“嬌嬌,這牧青白……真的隻是個文人嗎?”
“那還有假?他不是文人,難道還是個武人?”
“哪有文人比武將還要生猛的啊!?”臧沐北都快懷疑人生了:“這一人深入敵後,還敢送到敵人的王庭,僅憑他那手無縛雞之力的身子骨,竟然能把北狄人耍的團團轉?”
王嬌嬌教訓道:“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小瞧不該小瞧的人!文人既然能在朝堂上與武將針鋒相對,就說明他們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你雖然武功高強,但打這場仗,你也知道該用腦子用兵法,難道文人讀過的書比你少了嗎?”
臧沐北深以為然的忙不迭點頭,又歎了口氣:“真是個英雄啊,一個文人,敢穿過這場亂戰,深入敵後……他這次,怕是難以活著回來了,哎喲,你掐我乾嘛?”
王嬌嬌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悄悄地用眼神掃過殷秋白一言不發的背影。
臧沐北愣了愣,悻悻道:“我之前對他大聲說話,他要是活著回來,不能報複我吧?”
王嬌嬌朝他勾了勾手指,臧沐北立馬乖巧的俯下身子低下頭。
“滾一邊去。”
“哦……”
殷秋白突然一抬手。
身後眾將立馬安靜下來。
殷秋白不甘的看了眼遠處依舊處於騷亂之中的北狄軍營。
作為主帥,她必須以大局為重。
此刻的戰場,就是大局!
任何私誼,皆要讓步!!
哪怕她很想率一隻騎兵,衝過戰場,殺出血路,救出牧青白。
但是不行!將士們不能沒有主帥!弄城不能沒有守軍!
“就讓我作一次牧公子紙上談兵裡的一枚帥棋吧!”
殷秋白強行壓下內心呼之欲出的衝動,把目光從北狄軍營中割舍,盯緊了下方的戰場。
原本混亂的戰場很快就陣營分明起來。
靠近弄城的是耶律與呼延二部的軍隊,與之廝殺的則是完顏王庭的部眾。
北狄軍營裡的亂象還在繼續。
完顏王庭的戰士很勇猛,可耶律與呼延二庭也是王庭,他們的實力也不是吹噓出來的。
雖然靠著偷襲和先手,完顏氏打出了優勢,但是想短時間吃掉二庭的部眾,還是有一定難度的。
劣勢之中的呼延氏與耶律氏根本無暇指揮軍隊,所以軍營中的戰鬥優劣勢很快就體現在了各自的部隊上。
二王庭的部隊節節敗退,朝著弄城而去。
弄城方麵竟然從戰鬥開始到現在都沒有一點動靜。
這麼詭異的情況當然有人發現了,可是戰場上的局勢瞬息萬變,根本來不及指揮。
再者說,二王庭此刻也沒有時間思考這些。
再猶豫多一會兒,就是一個死字。
反正城門洞開,他們可以以退為進,先行進城,直接突進到北疆大地,到時候想辦法再卷土重來!
而完顏氏也沒有時間想那麼多。
他們跑,我就追,他們跑,我就追。
他跑我就追,他跑我就追,就跑進城了。
你追我就跑,你追我就跑,就跑進城了。
“就,就這麼簡單?”臧沐北有些傻眼。
“就這麼簡單。亂局,潰兵,總是跟著局勢而行,一支軍隊的頭腦在忙著混戰,他們隻能執行最初的命令以及追尋自己活命的本能!”
可當北狄人進了城,卻感覺到了詭異十足。
隻因為城裡空空如也。
街上,屋裡,一個人影都沒有。
就好像這原本就是一座被他們北狄人洗劫過的死城一樣……
但身後就是完顏王庭的追殺,他們哪裡有時間多想,隻能瘋狂的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