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疼。
牧青白清醒後第一感官是頭疼,第二是無儘的空虛。
像是開局選了上單,到最後水晶爆炸,自己都一直被對麵狗頭的不間斷硬控那樣空虛。
突然,牧青白意識到了什麼,猛地一個激靈。
‘蹭’的一下坐起來了。
床尾那邊,一雙深幽的眼睛一動不動的注視著自己。
殷雲瀾抱著被子遮在胸前。
冷風吹過,讓牧青白哆嗦了一下,他下意識扯了一下被子,床尾那邊殷雲瀾抱著被子的手也緊了一分。
殷雲瀾的目光驟冷,比寒風還冷,牧青白沒敢動了。
僵持。
二人就這樣對視,僵持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牧青白的冷汗都下來了。
殷雲瀾忽然動了。
牧青白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怕什麼,見她動了,他也跟著下意識哆嗦了一下。
殷雲瀾站起身來,扯走了所有的被子,牧青白抱著腿蜷縮在床上,瑟瑟發抖。
殷雲瀾赤足走下了床。
冷透了的地麵一片狼藉。
房門沒有上栓,被風吹得半開。
昨日秉燭夜談的戰場從院子裡一路回到了房內。
她關上了門,從一地狼藉裡找到了自己的貼身衣物。
殷雲瀾披頭散發,此刻極美的臉上帶了些許沒有血色的慘白,隻有唇上不知何時咬破的一抹嫣紅,有一種極致的破碎美感。
牧青白也悄悄摸摸的找到了自己的衣服。
“牧青白。”
一聲呼喚,讓牧青白僵住了身子,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怯怕。
不過很快,牧青白就又不怕了,他有罪,雖然他也神誌不清了,但他確實有罪。
罪名是……是……呃……是違背女帝意願!
哪怕女帝一劍砍了自己,他肯定不帶躲的!
“你就是看不起女子當權!”
牧青白錯愕的張嘴,卻沒有說話。
“昔年先帝臨朝,朕與秋白的母親是不得寵的嬪位,朕與秋白又是女孩,更顯卑微!母親在宮鬥中落敗,死去,朕與秋白在這宮中日子過得更加不易,各宮視我姐妹二人為累贅禍端,更有傳言重傷我二人,說我們克死了母親。”
“所有人恨不得讓我姐妹二人死了才算乾淨,可我們不想死,好不容易活一回,誰舍得去死?朕就是要爭,爭一口氣,爭一個活命的機會!朕活不了,也要讓妹妹活!”
“你裝作不認得朕,朕第一眼就認出了你!”
牧青白驚訝:“我?這裡頭還有我的事兒呢?”
“哼,你當然不會記得朕,在你眼裡,朕不過是個女子,一個什麼事都作不成,一定要躲在男子身後才能活下去的女子。”
“我沒有……”牧青白小心問道:“等等,我是什麼時候……”
“那一年,朕尚且年幼,秋白高熱,朕冒著寒風去太醫院求藥,歸來途中藥被皇子領著一群狗腿子搶走。”
牧青白又試探著問道:“我不會是在這個時候跳出來了吧?”
“是啊,本來這群人隻是在先帝麵前爭寵失利,恰好遇到朕,想拿朕撒一頓氣,這時你跳出來了……”
牧青白倒吸一口涼氣:“我單挑眾人,救了陛下?倒,倒也不用感激了,那麼久的事了。”
“本來他們打算走了,你跳出來,害朕和你一起又被毒打了一頓。就這件事,朕記你一輩子!”
牧青白:“……”
我擦!我記憶裡有這段嗎?!
“朕恨你分明沒能力,非要跳出來,還裝作大義凜然,把朕護在身下,好像是朕求著你搭救!”
“你總是自以為是!你被人打掉了乳牙,鼻青臉腫。等人走後,你才敢放狠話,說以後做成了一番大事業,定他們好看!”
牧青白尷尬的撓了撓頭:“我還說過這麼淩雲壯誌的話嗎?”
“朕也說,日後也將會比他們的地位還高,那時,要親手報了這一仇!你還記得你說了什麼嗎?”
牧青白尷尬的問道:“我說了什麼?”
“你笑了。”
“啊?我笑什麼?”
殷雲瀾的聲音陰寒:“你笑朕是個女子,你說,女孩子就應該躲在大丈夫的身後!你笑,你笑朕是女子身,注定成不了霸業!現在,朕君臨天下,昔年將我姐妹踩在腳下,自詡是下一任皇帝的奪嫡皇子,都成了黃土一抔!你說,誰可笑。”
“我可笑。”牧青白慚愧的低頭。
“朕將你最可恨的譏笑,一直印在記憶裡,記到了現在!”
“我可笑,陛下,我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