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在一片土地上驟然發生,所謂亂世就是這樣。
那些龜縮在城池之中,偷一時安寧的文人墨客、達官顯貴,很難體會到這如同神罰一樣突然降臨的亂世,帶來的是怎樣一種切膚之痛。
走出高牆合圍的城池,究竟是怎樣一副人間煉獄。
在這亂世之中,並沒有什麼正義之師。
所有人都在為自己的利益而匆忙奔走。
齊燁承打著一個高高在上的旗號,擄走村子裡的男人,說是要去京城。
無知的百姓根本不知道那旗號到底有多高,就好像大家都不知道天有多高一樣。
她們唯一能做的就隻有跪在地上不斷的給貴人磕頭,祈求貴人不要帶走她們的支柱。
齊燁承這隻打著清君側的‘正義之師’在去往京城的路上,一路強征男丁入伍。
而後,乾脆是毀屋踐田,宛若凶神惡煞的強盜。
所過之處,一片殘垣斷壁。
在這種累及整個國家的亂局之中,每一個人都是極其渺小的。
一個大夫的醫術再好,又能救多少人?
阿梓不知道,阿梓隻知道眼前受難的人在哀嚎,無助的孩童在啼哭。
一開始阿梓隻是想尋找自己的阿爹。
因為這一路上她見過遭到席卷的村落都是被軍隊的強征肆虐的。
所以阿梓心裡也報著一絲希冀,若是阿爹被強征入伍,最起碼他還活著。
阿梓一邊采藥,一邊往京城趕路,沿路所見受難的村落,總會去施救。
“我阿爹說過,醫者仁心。”
阿梓總會對魏凝霜這樣說。
說著阿爹曾經對她的教誨,說起曾經她總是調皮,還向往著話本裡瀟灑恣意的江湖。
但是現在卻無比想要回到家裡,無比想念嚴厲的阿爹。
魏凝霜不知道該如何寬慰她,隻能默默的跟在自己這個忽然一夜之間成長起來的弟子身邊。
帶她去京城,至於到了京城,該怎麼做,魏凝霜也不知道。
牧青白與安穩,這二人於阿梓而言,究竟是恩人還是仇人,相信即便是阿梓,到如今也沒辦法下定結論。
但瀕臨崩潰的人總是要有一個不明不白的執念才能活著。
阿梓也在逃避這個問題,她一直埋頭做著醫者救人的工作,想以此麻痹自己,逃避真相。
阿梓倔強的樣子,讓魏凝霜心疼不已。
一隻手按在了阿梓的腦袋上。
正在給傷患包紮的阿梓不由得頓住。
她失神的扭頭,嘴裡同時喊著:“阿爹!”
然而下一秒,引入眼簾的不是日思夜想的阿爹,而是一個秀美的和尚。
和尚抱著一個滿臉淚痕的小女孩,身後還背著一個竹簍,裝滿了草藥。
阿梓愣住了:“大師傅…怎,怎麼是你?”
小和尚抱著一個小女孩,微微一笑,道:“我覺察此地有迷惘困惑之人,所以我來了。”
阿梓麻木的抬眼看去,語氣消沉的說道:“大師傅,這裡隻有掙紮在疾苦裡的可憐鄉民。”
小和尚又揉了揉阿梓的腦袋:“小姑娘,他們都有強烈的求生欲望,你呢?你比起他們,看似完全,實則已經失魂落魄,你心裡有困惑,但是思考不出答案,對吧?”
阿梓錯愕的看著小和尚:“大師傅,你,你是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