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小河莊裡出現了賊偷。
是白安年!
他這麼做,是因為他有了一個十分意外的新發現。
剛剛天黑時,春妮兒姑娘來收拾碗筷殘羹。
漆黑眼珠滴溜一轉,望了過去,還產生了強烈的欲望,順著命魂傳遞給了他。
得到他的允許後,漆黑眼珠嗖的一下從春妮兒的體內吸走了一絲細微的黑色氣息,比起何椿的那一絲要少一些。
詫異過後,他略一思索就猜到了緣由。
因為天黑了!
每到了夜晚,任何人的心裡都無法避免的產生恐懼,彆說區區小河莊,哪怕是身在縣城!
縣城的城門旁自然也有修道高人的金身坐鎮,可那並不意味著絕對的安全。
白紙命魂的記憶裡就有著一個駭人的傳聞。
二十幾年前,銀州天成府的一座縣城遭遇了一群夜詭闖城,坐鎮守護的金身無力抗衡,很快就碎成了一堆渣滓!
夜詭進城了!
天城府府主驚聞消息,連夜親自趕來,可為時已晚,抵達時天色已經亮了,夜詭也都消失不見。
城內已是屍骸遍地,極其淒慘,宛如人間煉獄。
整個縣城二十多萬人竟隻有不到一半人幸存,死傷十多萬。
天城府主當場大口嘔血,跪地泣血立誓要滅殺十萬夜詭,一命抵一命,替他治下子民報仇!
活下來的人裡也多半都驚嚇過度瘋癲魔怔了。
少數還能保持清醒的活人說出了自己見到的恐怖場麵。
那一夜,闖進縣城的夜詭足有七八種!
拿著大刀的凶惡無頭甲兵專砍人頭顱,接著將剁下來的人頭用力插在自己裸露在外的白色脊椎上,頭顱便會裂開嘴巴發出一陣滲人的怪笑,聽到笑聲的人腦袋頓時炸成一團血霧,無一幸免。
還有那大紅色的吃人鬼棺四處飛掠,被扣進去的人再也沒有出來,隻有敲打木板聲和慘叫不斷傳出。
殺人最多的當屬名為黃泉娃娃的夜詭,狀似四五歲的幼童,赤著身子,張口能吐出一團團黑黃色霧氣,幾條街都被籠罩在了裡麵,沒有一個人能逃出來,待到霧散,隻留下一灘灘融化的血水……
夜詭之厲,就連大康國朝廷還有那各州各府的大道宗門都奈何不得!
其恐怖早已經烙印在了每個人的心裡。
一旦天黑,內心的恐懼自然而然的就會滋生出來。
而恐懼,正是漆黑眼珠渴望吸食的!
縱然還沒有徹底弄清楚漆黑眼球究竟是屬於哪種天人大道的道胎,可既然已經在白紙命魂中凝結,為他掌控,便是他在這個世界安身立命的底牌!
據他觀察,暗中吸走恐懼,也不會對人造成傷害。
這就是為什麼他會趁著夜色在莊子裡四處遊蕩。
隻要路過一座屋舍,漆黑眼珠就能隔著門窗吸走屋內人的恐懼。
雖然每個人隻有極細微的一絲黑色氣息,但聚沙成塔,集腋成裘!
用了不到一個時辰,白安年走遍了整個小河莊的每個屋舍,吸走了二百多莊客的恐懼。
漆黑眼珠的顏色愈發地深邃。
不知不覺間,人來到了莊子大門前。
“什麼人!”
聽到身後傳來聲音,站在莊子門口的兩個守夜人都回過身,一人舉起三齒草叉子,另一人握著柄砍柴刀,神色都很緊張。
廟宇中的金身能夠震懾抵禦黑夜裡誕生的夜詭,但防不住人。
如果有歹人將金身推倒敲碎,那將會帶來巨大的災難,所以各州各府的廟宇金身都會安排人守衛。
“年少爺!”
今夜值守的一人正是李四,見到來人是白安年,拘謹又恭敬的施了一禮。
另一個漢子也忙不迭彎腰。
“驚擾兩位了,我睡不著,出來走走。”白安年朝二人點了點頭。
此時他站在距離大門一丈遠的地方,當看向莊子外茫茫濃黑的夜色,心底也不由自主的滋生出懼意來。
尤其是“他”曾親眼直麵過夜詭,更加知曉黑暗中的恐怖。
但漆黑眼珠滴溜一轉,恐懼的情緒立刻便被吸食了,內心漸漸變的平靜、安然。
莊子大門兩側的門柱各掛著一盞燈籠,落下的淡淡燭光灑落在小廟上。
少司農元田豐的金身穩坐其中,麵向莊子外麵的幽深黑暗。
也許是光線暗淡,白日裡看起來和藹可親的老者,現在多了幾分肅穆和莊嚴。
“有少司農大人金身在,莊子裡的人都安心的很,以前也有夜詭想要闖進莊子,但被少司農打跑了。”李四看著小廟中的金身,眼神無比崇拜和恭敬。
白安年有些興趣,示意李四詳細說一說。
漆黑眼珠也悄然把兩個守夜人的恐懼吸走了,讓二人變得平和了許多,說話聲音都多了些沉穩,少了忐忑。
“應該是五年前了,那天晚上是李老拐子和二麻子守夜,大概後半夜醜時,莊門口突然出現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