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魯木齊的大年初三，太陽還未升起，城市仍沉浸在一片靜謐的夜色中，電信管理局大樓12層的施工現場卻早已燈火通明。暖風機嗡嗡作響，將室內溫度維持在15c左右，與室外零下十幾度的嚴寒形成鮮明對比。陳默踩著滿地的工具和材料，工裝褲腿上沾滿了白色的膩子粉，手裡拿著施工進度表，眉頭緊鎖，眼神中透著一絲焦慮。
“礦棉板安裝速度得加快！”陳默扯著嗓子喊道，聲音在空曠的辦公室裡回蕩。他走到正在吊裝礦棉板的區域，仰頭看著工人操作，安全帽簷下的眼睛死死盯著每一塊板子的安裝。“卡扣一定要卡緊，尤其是邊角位置，彆等燈具裝好了再返工！”他的手指關節因為寒冷和緊張而微微發白，指了指剛安裝好的一塊礦棉板，“這塊板子有點歪，調整一下！”
趙修偉戴著沾滿灰塵的手套，拿著水平儀仔細測量，“默哥，放心！我盯著呢！”他的鼻尖和臉頰被暖氣烘得通紅，額頭上還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此時，幾名工人正在安裝燈具，電鑽聲、金屬碰撞聲交織在一起，陳默快步走過去，“燈具的位置要嚴格按照圖紙來，誤差不能超過5厘米！還有，接線一定要規範，做好絕緣處理！”
解決完吊頂和燈具的問題，陳默又來到牆麵施工區域。工人們正在掛第二遍膩子，刮刀與牆麵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膩子要刮得平整，不能有波浪紋！”陳默拿起一把刮刀，親自示範，“陰陽角的位置要用靠尺壓一下，保證線條筆直。”他看著工人操作，突然想起什麼，掏出手機撥通了油漆工的電話：“老張，今晚必須加班打砂紙，明天下午就要刷乳膠漆了，工期耽誤不得！”電話那頭傳來猶豫的聲音，陳默語氣堅定：“加錢！雙倍工資！明天一早我把錢打到你賬上！”
安排好牆麵工作後，陳默又開始操心木地板的進場。他掏出手機，聯係了地板供應商：“王老板，木地板明天一早必須送到！要是耽誤了安裝，咱們合同裡的違約金可不含糊！”掛了電話，他長舒一口氣，轉頭對趙修偉說：“小趙，我去小姨家一趟，這兒就交給你了，有任何問題隨時給我打電話！”趙修偉拍了拍胸脯：“默哥，你放心去吧！我在這兒盯著，保證不出岔子！”
離開工地時，太陽已經升起，街道上的新年氛圍愈發濃厚。路邊的店鋪掛著大紅燈籠，不時傳來零星的鞭炮聲。陳默裹緊外套，朝著太原路和平渠旁的塑料廠家屬院走去。樓道裡堆滿了雜物，牆麵上貼著泛黃的小廣告，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黴味。
陳默爬上二樓，敲響了201室的門。“誰啊？”門內傳來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小姨，是我，陳默！”門開了，一位頭發花白的中年婦女出現在門口，她穿著一件褪色的碎花圍裙，臉上布滿了歲月的皺紋，眼睛卻格外明亮——正是陳默的小姨李清。“哎喲，默子！快進來快進來！”小姨一把拉住陳默的手，將他往屋裡拽，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可算把你盼來了！”
屋裡很小，隻有六十多平米，兩室一廳的格局顯得有些擁擠。客廳裡擺著一張老舊的木質餐桌，上麵已經擺滿了豐盛的菜肴：大盤雞、紅燒魚、清燉羊肉……香氣四溢。姨夫去世後，小姨一個人把兩個兒子拉扯大，如今大兒子黃勇在廣彙石材廠上班，小兒子黃曉軍在一家公司開車。
“默哥！”黃勇從廚房裡探出頭來，他穿著一件深藍色的毛衣，身材魁梧，臉上帶著憨厚的笑容，朝王慧使了個眼色，“快坐，就等你開飯了！”王慧紮著馬尾辮，穿著紅色羽絨服，臉頰微微泛紅，低頭擺弄著衣角。
小兒子黃曉軍從房間裡走出來，他穿著一件黑色的夾克，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眼神中透著機靈勁兒。“哥，聽說你接了個大項目，厲害啊！”他伸手拍了拍陳默的肩膀，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
眾人圍坐在餐桌旁，小姨不停地給陳默夾菜：“默子，多吃點，在外麵乾活累壞了吧？”陳默看著碗裡堆成小山的菜，心裡暖暖的，“小姨，我在外麵挺好的，您彆擔心。”
“對了，萍萍咋沒來？”黃勇突然問道，往嘴裡塞了一塊羊肉，眼睛卻偷偷觀察著陳默的反應。陳默放下筷子，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她回木壘爸媽家過年去了，工地這邊實在走不開，等項目結束，我再帶她來看你們。”
“唉，年輕人忙事業是好事！”小姨歎了口氣，讓黃曉軍給陳默倒了一杯酒，“默子，你們慢慢喝，祝你新的一年順順利利，項目早早完工！”眾人紛紛舉杯，酒杯碰撞聲清脆悅耳，黃勇和王慧對視一眼，眼中滿是期待。
酒過三巡，陳默的話漸漸多了起來。他給大家講述著工地上的趣事，說到緊張處，眉頭緊皺，手在空中比劃著；說到開心處，又哈哈大笑，眼睛眯成一條縫。小姨坐在一旁，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不時用圍裙擦擦眼角的淚水，黃曉軍則在桌子底下輕輕踢了踢黃勇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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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勇突然放下酒杯，臉上洋溢著抑製不住的喜悅，伸手攬住王慧的肩膀：“默哥，還有個事兒要告訴你，我跟慧慧打算開春就結婚！婚房買在小祝和陳瑤他們住的一樓，以後大家住得近，走動也方便。”王慧臉頰瞬間紅透，把頭埋進黃勇肩頭。陳默瞪大了眼睛，手中的酒杯差點滑落，“真的？！這麼大的事兒怎麼現在才說！”
“就想給你個驚喜！”小姨笑著抹了把眼淚，“我們幾個早就商量好了，一直憋著沒告訴你。”
黃曉軍在一旁起哄：“哥，這下你可得包個大紅包！”
“這位置好！離得近，互相也好有個照應！”陳默笑著點頭，眼眶微微發紅，“到時候婚禮我一定好好給你們操持操持，缺啥儘管跟我說！”王慧抬起頭，眼神真摯：“謝謝默哥！有你們在，我跟黃勇心裡踏實多了。”
隨後，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紛紛討論起婚禮的細節，從挑選婚紗到布置新房，從訂酒席到邀請賓客，小小的房間裡充滿了歡聲笑語。
陳默越喝越多，腦袋漸漸發沉，說話也開始有些含糊不清。小姨見狀，連忙扶著他：“默子，彆喝了，去床上躺會兒。”陳默迷迷糊糊地被小姨扶到房間裡，倒在床上就睡著了。
房間裡，小姨看著熟睡的陳默，輕輕歎了口氣，幫他蓋好被子，眼神中滿是疼愛。客廳裡，黃勇、黃曉軍和王慧還在繼續聊天，歡聲笑語在狹小的房間裡回蕩，溫暖而祥和。這個大年初三，雖然沒有豪華的宴席，沒有高檔的場所，但這份濃濃的親情，卻讓陳默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與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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