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魯木齊的天空依舊被厚重的雲層籠罩,鉛灰色的雲團壓得人喘不過氣,仿佛預示著一場風暴即將來臨。樓外樓酒店工地在停工的第二天依舊安靜得可怕,隻有警戒線在風中發出“簌簌”的摩擦聲,像是在無聲地訴說著這場僵局。
中午十二點五十分,陳默的手機突然響起銀行到賬的短信提示音,在寂靜的辦公室裡格外清晰。正在盯著電腦屏幕的他猛地一震,手忙腳亂地抓起手機,屏幕上一連串的數字讓他瞳孔驟縮——第一期進度款,一分不少地到賬了!
“老、老夥計!錢到了!”陳默聲音發顫,手指死死攥著手機,關節泛白。趙修偉原本癱在椅子上,聽到這話瞬間彈起,三步並作兩步衝過來,兩人的腦袋幾乎要貼到手機屏幕上。“真的到了!”趙修偉激動地搓著手,臉上卻閃過一絲憂慮,“但這錢來得太突然,總覺得不對勁。”
陳默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他的眉頭緊皺,眼神中透著警惕,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不管怎麼樣,先把工人工資結了。”說著,他掏出手機,撥通了帶班李師傅的電話:“李哥,下午一點半,你帶幾個工人代表來公司一趟,有些事要商量。”
下午一點半,李師傅帶著四個工人代表走進辦公室。他們身上還沾著工地的塵土,臉上帶著疑惑和不安。辦公室裡氣氛壓抑,白熾燈發出刺目的光,照得眾人的影子在牆上微微晃動。
陳默站起身,指了指會議桌旁的椅子:“大家坐。”他的聲音沉穩,卻難掩疲憊。等眾人坐下後,他推了推眼鏡,目光掃過每個人的臉:“今天叫大家來,是想說兩件事。第一,工資馬上結清,一分不少。”
工人們原本緊繃的神經瞬間放鬆,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陳工,你可真是說到做到!”一個工人激動地拍著桌子,“我老婆還等著這筆錢給孩子交學費呢!”李師傅卻皺著眉頭,察覺到事情沒這麼簡單:“陳工,還有第二件事吧?”
陳默和趙修偉對視一眼,趙修偉起身從文件櫃裡拿出一疊文件,重重地拍在桌上。“第二件事,”陳默深吸一口氣,“我們決定和甲方解約,不再繼續這個項目。”
話音剛落,會議室裡炸開了鍋。“啥?為啥啊?錢都到賬了!”“這項目乾到一半,現在走太可惜了吧!”工人們紛紛站起,你一言我一語地質問。
陳默抬手示意大家安靜,他的手掌微微顫抖,臉上卻寫滿堅定:“兄弟們,你們聽我說。這次甲方拖欠款項,以後工程結束,尾款更沒保障。我們不能拿公司和大家的辛苦錢冒險!”他的聲音哽咽,想起這些天四處奔波的艱辛,眼眶不禁發紅。
李師傅沉默良久,終於開口:“陳工,我信你。這些年跟著你乾,知道你是為我們好。”他轉頭看向其他工人,“大家也彆吵了,陳工和趙工比我們看得長遠。”
在陳默和趙修偉的安排下,財務室裡,工人們排著隊領取工資。每個人接過錢時,都緊緊握住陳默的手,眼神中滿是感激。“陳工,以後有活還叫上我!”“對,跟著你乾,踏實!”聽著這些話,陳默的喉嚨像被堵住了,隻能用力點頭。
處理完工資事宜,陳默和趙修偉帶著解約書,來到樓外樓酒店。走進甲方辦公室,女老板正悠閒地喝著咖啡,看到兩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陳工,趙工,來複工了?”
陳默麵無表情地將解約書放在桌上:“張總,這是解約書。由於貴方多次違約,我們決定終止合作。”女老板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她“啪”地放下咖啡杯,濺出的咖啡在文件上留下褐色的汙漬:“你們彆太過分!錢都給了,現在說解約?”
趙修偉向前一步,眼神銳利如鷹:“張總,我們已經被拖延太多次。這次就算把錢退給你,我們也不會再繼續。”他的胸膛劇烈起伏,壓抑的怒火幾乎要噴湧而出。
女老板氣得渾身發抖,她抓起解約書撕成兩半:“好,你們等著!我不會讓你們好過!”陳默看著地上的碎紙,冷笑一聲:“張總,我們問心無愧。希望您也能明白,誠信才是生意的根本。”
走出酒店,天空突然下起了雨。陳默和趙修偉並肩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打濕衣衫。“老夥計,接下來怎麼辦?”趙修偉的聲音在雨聲中顯得有些模糊。陳默望著遠處的高樓,眼神堅定:“重新開始。這次的教訓,會讓‘匠心築家’走得更穩。”雨越下越大,卻澆不滅兩人眼中的鬥誌,他們知道,前方的路或許依舊艱難,但隻要堅守本心,就一定能迎來屬於他們的晴天。
夜幕深沉,城市的喧囂漸漸褪去,陳默獨自坐在辦公室裡,電腦屏幕的冷光映照著他疲憊的臉。突然,手機鈴聲在寂靜中炸響,是女老板的號碼。他盯著屏幕上跳動的名字,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才按下接聽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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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工,這麼晚打擾了。”女老板的聲音一改白天的尖銳,變得柔和起來,帶著幾分懇切,“咱們再商量商量,你看這樣行不行?工人繼續按照你的圖紙乾活,工資我這邊按時發,還可以適當賠付一部分違約金。要是你願意繼續參與工地管理,我再給你一筆管理費。”
陳默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指節泛白。他靠在椅子上,目光空洞地望著天花板,腦海中快速權衡著利弊。辦公室裡安靜得隻能聽見他沉重的呼吸聲,空調外機在窗外發出“嗡嗡”的低鳴。
“張總,您這個提議確實很有誠意。”陳默的聲音低沉,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但您也知道,我們被拖欠款拖怕了。”他頓了頓,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扶手,“而且,信任一旦破裂,很難再修補。”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沉默,片刻後,女老板歎了口氣:“陳工,我承認之前是我們做得不對。但這次我是真的想把項目做好,你在裝修這行的專業能力我很認可,工地交給彆人我實在不放心。”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急。
陳默的眉頭皺得更緊,心裡像有一團亂麻。一方麵,繼續合作意味著能挽回部分損失,公司也能避免陷入更大的危機;另一方麵,他又實在無法輕易放下心中的戒備。“張總,您說的我都明白。”他緩緩說道,聲音裡帶著猶豫,“這樣吧,我和趙修偉商量一下,明天給您答複。”
掛了電話,陳默重重地吐出一口氣,雙手捂住臉,手指用力地揉搓著。窗外的夜色愈發濃重,路燈的光暈在雨幕中暈染開來,模糊成一片。他知道,這個決定關乎著“匠心築家”的未來,容不得半點馬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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