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泡麵的功夫,梅一諾終於知曉為何這麼清楚明了的一個小案子,事情會毫無進展。
簡單講,就是留在案發現場指證梅鴻飛打人的那個混子,朝中有人。
至於推梅慶年的黑手,那人將鍋甩得一乾二淨。
於是就有了梅鴻飛被拘,梅慶年自掏腰包救治的憋屈事兒。
梅一諾將碗裡的麵湯喝完,收拾乾淨吧台,走出便利店。
燈火輝煌的大街上,梅一諾在前麵走,梅鴻飛隔幾米遠在後麵跟著。
他很懊喪,當鬼的日子這兩年經曆過了,賭博差點兒被剁手、吸d更是半條命都折騰沒了,那些惶惶不可終日的日子成了午夜夢回揮之不去的噩夢。
梅鴻飛想當個人。
婆婆死了,這個世上對他最好的那個人撒手人寰。
不沾賭和d,存錢娶個媳婦給梅家傳香火!
這是他在老人死前應下的諾言,他想像個人努力去兌現。
可怎麼就那麼難?
村裡人看他還是像看垃圾。
鎮上以前那些狐朋狗友,來找過他兩回,好處沒占到,一聽他要借錢,就都沒了人影。
為了每個月給煞神打一千五,這半年他跟著梅慶年扛過水泥,後來又做了一段時間泥瓦工。
冬天沒活了,老頭子支援他買了二叔朋友一輛二手麵包車,想著趁過年拉幾個客,就這麼點兒背的被耀哥給盯上了。
早前一起鬼混時,梅鴻飛就知道耀哥那個當隊長的堂哥是縣裡某領d的女婿。
那天在火車站,那些人下完手,耀哥當場揚言:“就你這條賤命,你信不信,我他娘的今兒就算弄死你,小爺也能安安穩穩過年。”
他沒誇海口,至少他們現在都在外麵逍遙,老頭子躺在醫院,自己被弄進了局子。
快到二叔家時,梅一諾揮揮手,梅鴻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差點兒一頭撞上去,被人抬腳擋了回去。
“去把梅琳接出來。”
一回來就一堆破事兒,梅一諾實在不耐煩這時候進去看人嘴臉。
梅菲爾她媽每次一見他們上門,就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活像他們是上門打秋風的。
比起偶爾塞給他們幾塊餅乾,二叔一家人回到村裡,哪一次梅老太不是大包大包的菜給他們往車裡塞。
一句自己種的不值錢,人就當不值錢的破爛兒收了,末了還嫌不如街上買的乾淨,帶土。
十三歲後,梅一諾基本沒登過門。
唯一還能得他們幾分好臉色的隻有梅鴻飛,長子獨苗嘛,家裡還有三間破屋要繼承呢。
梅鴻飛二話沒說就進了小區。
就衝女煞神把他撈出來,被使嘴他就沒怨言。
十來分鐘後,梅鴻飛拎著一團黑黢黢的玩意兒出來了。
“再不看路,就揍你。”
“你敢揍我,我就告訴我姐。放開我,討厭!”
“……”
梅一諾先後退兩步。
沒用,那團黑東西直奔她而來,然後抱著她的大腿就開始嚎。
“姐,姐,你可算回來了。”
活像是條被遺棄的小流浪狗。
梅一諾視線完全不敢下移,都不用看,就知道那張剛啃過烤洋芋的嘴和著鼻涕眼淚在蹂躪她的褲子。
她絕對是腦子抽了,才會想要儘快看到小東西。
“再嚎,冰糖葫蘆就給二丫。”
梅琳一秒停,仰著脖子頂著花貓臉看梅一諾,居然還咧著嘴笑?
“……”
梅一諾動動腿,示意她撒手。
接過糖葫蘆的梅琳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剝皮剝了一半的烤洋芋遞給梅一諾,“給,還是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