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有片刻的沉默。
為錢的事兒，孩子沒來之前，兩人就在病房爭執過了。
從醒來就一直在聽範悅抱怨兩人間比六人間貴不少，梅慶年默默聽著。
想到年後還要開學的兩個學生，以及還在局子裡的兒子，梅慶年一碗飯沒吃完，就讓她去找醫生換病房。
去完回來範悅才知道，梅一諾交過錢了。
然後話題就變成了她一個鄉下丫頭短短半年是怎麼賺到那麼多錢的。
範悅打過工，也曾是個美人，她太知道漂亮姑娘在外麵要闖出個名堂來，有多難，除非豁出臉麵賺快錢。
梅慶年一句你當她是你把範悅噎得再沒開口。
現在姑娘一句乾淨錢可謂狠打了範悅的臉，也讓梅慶年緩和了眉眼，這孩子還是話不多，但她不撒謊。
她說他就信。
不大自在的範悅目光在病房裡遊移，然後就看到了從門口玻璃往裡望的梅鴻飛。
她三兩步過來打開門，“鴻飛，來了怎麼不進來？你爸可掛念你了。”
梅鴻飛在樓下慢了那麼兩步就沒跟上兩人，他衝範悅點了點頭進到病房。
“爸。”
梅慶年看到他又驚又喜又憂。
混小子這半年的轉變他看在眼裡，就算是做戲，做到這個份上，他也老懷欣慰。
沒出息就沒出息吧，不害人就行。
那天也是他門縫裡看人，情況沒問清楚，上去就給了他幾巴掌。
“你怎麼出來的？你二叔去保釋了？”
梅鴻飛低著頭，指了指梅一諾。
梅慶年順著他的手怔愣的望向梅一諾，上了半年大學，這孩子膽子和能力跟她那個身高似得，長得是不是太快了些？
梅一諾本就是為了帶梅琳來看一眼，沒打算多逗留，她拉著梅琳起身，“我先帶她去酒店休息，明天再過來。”
兩人要出病房時，範悅喊住梅琳，“你……”
你了半天沒下文，自打上次被梅慶年抓住她跟彆人通電話，這丫頭就疏遠了她。
梅琳拉緊梅一諾的手，仰頭看著她。
兩人再沒停留回了酒店。
梅琳第一次住酒店，很興奮。
姐姐給她摸了香香，屋裡很暖，小丫頭光著腳在床上跳來跳去的，邊看花豬咯咯，邊學裡麵那隻燕子上躥下跳。
梅一諾難得不嫌她吵，窩在一旁玩電腦。
期間跟大小姐通話四十多分鐘，又在群裡看虞姍姍曬冰雕雪景，邀請大家去她老家玩兒。
班裡七個女生的小群裡，潘一洋出國了，大小姐也計劃去南邊逛一圈，另三個老老實實在家等過年走親戚。
梅一諾隻潛水不發言。
折騰近一點，看花豬咯咯的小人兒才四仰八叉的睡著。
梅一諾又給她那凍得開裂的小臉上抹了一層蜜油，這才關了燈，任她沉沉睡去。
她就睡不著了，那什麼玩意兒耀哥，坑害梅鴻飛就算了，畢竟他蠢。
可把梅慶年禍害成那樣，還想開開心心過年，她要不回敬一番，倒是枉她混跡灰色地帶幾十年了。
理清了耀哥和他那個堂哥以及堂哥老丈人之間的關係，顯然單個小老百姓的力量是撼動不了他們分毫。
對咖啡因十分敏感的人又續了一杯清茶後，手指繼續在鍵盤上飛舞。
臨近四點，梅一諾換好衣服，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小東西，出了門。
一大早，天還沒亮透，桔子被呼啦啦的火警聲給吵醒了。
本著記者的靈敏嗅覺，她套了件大衣就揣著相機開車跟了上去。
著火的地點在城郊村裡，報警的是隔壁十來米外的鄰居。
熊熊大火是從院子兩側堆積的柴火開始的，沿著院子裡無人打理的花圃，逐漸向一棟老舊三層自建房蔓延，滾滾濃煙衝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