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老太太大約是緩過勁兒了,看向殷政鶴的眼裡,是毫不退讓的堅持。
“我不同意你認她。”
這麼個孽障,認回來,氣死她嗎?
殷政鶴見她氣息平穩下來,神情又恢複成以往的淡漠,“您也太高看咱們了,沒聽她說嗎?她姓梅。”
從始至終,這件事的主動權就不在他手裡。
看姑娘剛才的神情,殷政鶴很堵心,更堵心的是,他看見姑娘拎著行李箱下樓了。
殷政鶴站起身,沉穩內斂的人此時隻餘無措。
“小諾。”
梅一諾拖著行李箱,神色平靜,“您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殷政鶴快步上前,聲音裡帶著罕見的慌亂,“這麼晚了,你要去哪?“
哪兒不能待?內心自在最要緊。
“我明天回去,您自己多注意身體,定期去檢查,我會看情況寄東西過來。”
殷政鶴欣慰她這時候還顧念自己的身體,又心酸自己讓孩子受了委屈。他知道這孩子是為他來的,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說是這孩子賦予了他新生,一點兒都不為過。
從之前的資料來看,這孩子根本沒有學醫的痕跡,他不敢往深了去探究,更甚至,孩子付出這麼多,他都不敢替她揚名,不敢聲張。
“是我沒處理好。”
他接過她手裡的行李箱,“我送你去酒店。”
“政鶴!”
老太太厲聲喝道:“你不準去,讓她走。小小年紀,哪裡學的這種威脅人的把戲,我看她是不是真敢走出這個門。”
“媽!”殷政鶴猛回頭,眼神淩厲如刀,難道她以為小諾是何家那些手心向上,離了親人父母就要流落街頭的寄生蟲?
“我跟您說過,您給小諾添堵,我會在何家人身上找回來,看來您是沒聽進心裡去。二十年前,我妥協了,這一次,您儘管跟我碰。”
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她逼他放棄了薛靜華,果然,他還在記恨這事。
殷老太太扶著扶手站起身,“你是真失心瘋了,她的存在,就是你人生的汙點,我這麼做都是為了誰?”
“我人生最大的汙點,難道不是有眼無珠的娶了懷著彆人孩子的女人?”
殷政鶴語氣越平淡,殷老太太就越覺得不妙,這種完全失控感這一年尤為明顯。
“可千萬彆說您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您的一句為我,讓我這二十多年活得像個笑話。
過去的我不想再提及,也請您以後彆為我了。我想過什麼日子,我心裡清楚。
以後,我的孩子我自己負責,丟人還是長臉都是我自己的事。”
客廳徹底陷入死寂!
梅一諾看著跌坐回椅子上的殷老太太,再看看耷拉下眼拎著她的皮箱的殷政鶴,並沒有屬於勝利者的喜悅。
相反,心裡的憋悶堵得她難受極了。
她還是習慣殷政鶴渾身透著威嚴不容侵犯的凜然,意氣風發。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懊喪又憤懣。
這才一個下午,小老頭就因為她衝鋒陷陣了兩次。她享受這樣的偏愛,卻也為他感到難過。